柏郃野:“很难理解吗?有人不希望你和我们太和平,恰巧我比较离经叛道,正适合站在与主城制衡的另一边。”
大司马仿佛一条被反复鞭打过终于老实的流浪狗,绷着后牙,柏郃野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大司马用某种几乎充斥着求生欲的眼睛看他:“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被秘密关在我的地盘,要和我谈条件么?”柏郃野有些好笑。他鼻梁高挺,显得整个人又冷又傲,眼睛却偏偏生的上挑,听说基地里有很多小丫头被他这妖孽的长相骗到,私下里偷偷称他有一张“充满欲望与放荡的脸”,被利维拿来嘲笑了很久。
大司马挣扎良久,目光山说不定,总算妥协:“给我留具全尸。”
死都死了,全尸有什么意义,这群人对于信仰真是固执到可怕,其他人默默想。柏郃野一口答应,大司马吸了口气:“你听过‘基地放逐计划’吗?”
他缓慢说:“这是私下的一个称呼,只有高层的人才知道。傲慢的上位者用它来解决人口过剩、民心偏移、反动矛盾等无数社会问题,反正死是因为异种死的,人类永远众志成城,团结一心。”
“而‘放逐计划’起始,就需要借助融合派的帮助,播撒‘种子’。我们本希望那只聪明的小异种可以成为新的‘种子’,但他太让人失望了。”
柏郃野“哦”了一声。
大司马似乎沉进了自己的思绪中,并没在意他的嘲讽:“明面上,融合派虽然疯狂,不为大众接受,但他们只要稍微包装一下,以研究的名义变成研究院,就能得到主城的支持;再成立一个教会,拯救无数被末世折磨的民众,就能获得新生,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是不是有点荒谬?”
柏郃野配合地扯了下嘴角,他比了个手势,好奇道:“我听说你和教会关系也不错,怎么,你不信神吗?”
“神算什么!这个时代人人都自顾不暇,能做的只有靠自己!”大司马似乎被触到了什么,声音大了许多,“你什么都不懂,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柏郃野单手抬了抬以示投降:“行吧,你继续。”
大司马嗬了口气,他身体本就撑不住,一激动根本无法轻易平静下来。突然,周铭脚下动了动。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老人眼里爬过的细小纹路,虽然很快就被隐去,但已经清晰地映在了每个人视网膜里。
柏郃野递了个眼神,没人上前,大司马说:“我没什么说的了,你还要问什么,尽管问。”
柏郃野好整以暇地说:“那么十年前那场灾难,也有主城参与的份?”
大司马粗喘着笑:“当然,应该说那是最成功的一次。我听说你当时带队不幸正好撞上,和另一个人在野外无扉页状态撑了十五天,精神力险些崩溃?主城早该发现你这个隐患。另一个人现在在做什么?是你的副官吗?”
柏郃野说:“他死了。”
大司马一噎。
柏郃野:“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麻烦您老受累,把和你一块来外城的同伙列个名单出来。不多奉陪了。”
他整了整衣襟,们在身后合上,周铭走上来,压低声音:“怎么处理?”
“留两天,等消息送进主城,”柏郃野视线从额发间投射出来,带着杀意,“别留全尸。”
大司马被污染了。
柏郃野在野外呆的时间比在基地还长,他清楚知道被污染的人是什么样。只是大司马的症状,并不符合最近爆发的虫类变异,他思维清晰,身上也没有明显伤口,更像是和这污染共存许久了一样。
但大司马常在主城,远离异种,是怎么被污染的?为什么在变异中活了下来,却没有消化掉污染物?
柏郃野还没想通,安德烈突然走上来,对他行了军礼,就立刻迫不及待道:“将军,刚才那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柏郃野目光转向他身后,利维伸着一条胳膊,讷讷道:“他力气大,我没拦住。”
安德烈:“将军!”
柏郃野没说话,安德烈知道他这是默认,心沉底沉了下去,像砸出了一道冰冷的洞口,冻的他忍不出弯下腰。
利维走过来:“你有火别对将军发啊,走走走……你哭了?不是吧,我认识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对主城忠诚度这么高……真哭了?”
他想扶安德烈,奈何这货吃钢板长大的,体型太大,利维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都推不动。
一只手伸过来,柏郃野在安德烈厚壮的肩上拍了拍。利维抬起头,却被他吓了一跳。
柏郃野嘴角勾着笑,连日的疲惫在他身上一扫而空,眼睛亮极了。他就像第一次看到野外是如此广阔,第一次发现教会理念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第一次离开基地,第一次在两只异种争斗的血泊里发现温祈一样,眼里闪烁着疯狂的情感。
利维:“你……”
柏郃野垂下眼,他道:“从今天起。”
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他站在众人的视线中,阳光毫不吝啬地铺洒在他身上。
柏郃野:“从今天起,猎人不再供职于主城,我会重新建立军事防务,外城正式脱离主城,宣布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