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的遗体是由漩涡鸣人亲自转交给大蛇丸的,他无法信任别人,当然也同样无法信任大蛇丸,所以在基地耽搁了好几天,期间考察了大蛇丸的所有科技和器械,还有人品。在看见那一整片研究基地的小番茄后,他放了心,虽然还是没走。哪怕在基地的这几天鸣人受到的待遇相当差劲,饱受身体和精神攻击,但就是不打算走,三点一线在宿舍、研究间和佐助遗体停放处来回转。前者是指在他来之后,基地菜谱被替换成了妙木山远程提供的虫子盛宴,所有人陪着他一起补充蛋白质。后者则主要来自鹰小队成员,被隐蔽了消息不知道佐助已经死去甚至举办了葬礼就被突脸了队长遗体的香磷和水月对他相当不爽,基本上是遇见他就会扔给他一个冷嘲热讽,遇不见就主动碰瓷,就连重吾也是一和他撞见就会突变咒印模式,再被佐助生前留下的长期暗示硬生生地压下去。
大蛇丸不止一次嘲笑鸣人,“你是不是变成了受虐狂体质?”他每次都沉默,只有一次基地主线成员全部到场时轻声反驳了,“在场有哪个不是呢,大蛇丸兜香磷水月重吾和他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在佐助的毒舌下千锤百炼愈挫愈勇的,被捅刀子挨揍都算是攻略佐助的必经主线任务了。”这下无人接话,都被他这带着自嘲意味的回答搞的有些词穷,鹰小队也就明白了他对自家队长的死亡其实也并不释怀,甚至已经悲伤到人设崩坏的地步,能够稍稍理解他的心情。当然,理解归理解,偏心归偏心,他们深谙扎心之道,还是要将鸣人折磨了个透底。
“下次葬礼我会告诉你们的,”又一次与水月中门对狙,漩涡鸣人依旧是这么回复,明明神情认真,水月却还是相当不爽。他不仅不爽这个害他队长离开还签了文件要让遗体用于科研工作的漩涡鸣人,还不爽能够稍微理解选择为了这个家伙去死的佐助的自己,终于忍不住嘴上放刀子,“他哪儿还能有下一次葬礼,难不成你打算告诉我们的是你的葬礼?那可别跟我们说,七代目的葬礼耶,哪是我们这种罪人能去的?”鸣人一愣,突然就笑了,“你们才不是罪人,你们是佐助的伙伴,也就是我的伙伴,不是七代目火影的伙伴,而是漩涡鸣人的伙伴。下次葬礼我会告诉你们的,你们一定要来。”水月就觉得这家伙明明和佐助是两个极端,怎么就变成了足矣为对方豁出一切的挚友了呢?难道是傲娇特攻?话题全被对方带着走了,他守不住,节节败退,只好宣布失败退兵。这时候的他还觉得对方是在邀请他参加鸣人自己的葬礼,没想到三年又三年,他竟是举办了两次。
香磷更偏向在情感方面戳漩涡鸣人的心窝子,比如说些“你得到了一切却失去了佐助;说什么给他一个归宿,结果不过是又一个困住他的笼子;追了他那么久没追回去,好不容易追回去一次,他就那么孤零零的死去了。”诸如此类的话,既问鸣人,又问自己。鸣人的回复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垂下头,忍界第一强者向同族的一个无名小卒垂下了头,相当卑微。但香磷觉得不对,鸣人该说对不起的对象并不是她,佐助也并不会收下那句对不起,他只会嘴硬说那些都是他的选择,才无关乎吊车尾呢。香磷还想说话,可却搞不清楚她究竟想听他答些什么,正如她无论如何都搞不明白那个喜欢佐助到哪怕被捅刀被背叛也不愿放弃的程度的自己,难道漩涡一族的命运就是对宇智波佐助的爱孤注一掷,渴求对方的回头和回应,却毫无办法?她只能用幽怨的眼睛与鸣人对视,并在碰到那些潜藏眼底的炽热情绪前转身离开。
至于重吾,他本性温柔,是最先认同漩涡鸣人选择的那个,但他也是唯一一个用话语真正中伤他内心的人,倒没做什么,只是在知晓佐助死亡事件始末时没能控制住情绪,迁怒似的对着鸣人说了一句话,“你也被他留下了啊。”鸣人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原来你对他而言也并没有那么特殊。你也不过是能够被他轻易舍弃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放在宇智波另一端的天平上作为筹码,绝不会被他选择甚至多看一眼,也该认清事实了吧,终结谷大战后他对你的偏爱不过是因为世界上再无宇智波,比起你“要死一起死”的意愿,他还是和他的哥哥鼬一样,要强迫你做出更符合他计划的选择,“活下去。”
只有那回漩涡鸣人没能忍住撕开了他平静的脸皮,让太阳上再无桎梏肆虐暴戾的风暴暴露在这个脆弱痛苦的世界上,“你说的不对,不是被留下,是他想让我继续活下去,我还是他唯一的挚友,我被他偏爱着。”重吾沉默了。眼前哭泣着露出灿烂微笑的家伙怕是已经分不清强迫他留下的那人究竟是爱他还是恨他,只能一遍遍的靠着他人的劝诫催眠自己汲取佐助可能留下的爱意。他别开头,同样苦笑,没有资格说鸣人这算是自欺欺人,毕竟他也是留在此岸的可怜倒霉蛋,还被牢笼硬生生的抛下了两次。
鸣人很快便冷静下来,他捂着眼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向重吾道歉,转头就去了佐助的遗体停放处,并在那里待了一天一夜。这次出来,他没有再回基地寝室,也没跟任何人留口信,仅是默默将目的地设立为木叶火影楼,风风火火,结束了他长达一周的外勤交接任务。
03.做的梦(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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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涌上来,堵不住他空洞的眼眶,查克拉彻底枯竭,身体和精神也只能感到无尽的疲惫,和那人不停滴落在他脸上的泪水。
他努力想要伸出手,把它们擦拭干净,但已经没了力气,手臂在不停发抖,嗓间也满是腥气,恶心的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佐助这才恍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与期待已久的死亡是如此接近,几乎是触手可及,只要丢掉最后那丝活下去的意志。
可要这样死去吗,就这样去往父母与兄长所在的净土,彻底切掉与此世最后的联系吗?
那家伙在奇怪的地方一如既往的敏锐,他搂紧佐助破损的身体,嗓门大的要命,若在医院定会被赶出去,在他耳朵里又像是在威胁了,“可恶,不许睡,小樱他们马上就到,你不许丢下我!你答应过我的,你会给我过生日,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你玩那种生死两茫茫的游戏的…可恶,为什么治疗没有用,为什么!”
治疗忍术要是能把他救回来就有鬼了,还要专门的医疗忍者做什么?明明是佐助处于生死一线,他的心态却要比那金毛笨蛋强得多,好像要死的并不是他一样。
佐助安安静静躺在金发男人怀里,听着那人止不住哭泣的声音,忽也不觉得心烦了,只是用耳朵抓着它们拼命的保持清醒。
毕竟,果然还是放不下心啊,吊车尾的,他都听见啦,就再等一会儿,最后等一会儿,他可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啊。
“为什么又要挡在我身前啊…混蛋佐助,我可是七代目,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救我了!”身体自己动的,又不赖他,而且火影又怎么样,吊车尾就是吊车尾,怎么就不能挡在他前面了。
“可恶,血止不住,可恶,太逊了,逊爆了!等小樱她们过来救完你…我就把你现在的样子全都广播出去…让那群小姑娘看看她们喜欢的暗部部长满脸血的模样!”心眼儿真小,可他什么时候在乎过自己的形象了?吓唬人都不会挑个合适的吓唬,这届火影火候还不行啊。
“混蛋佐助…你要是敢把我的生日变成你的忌日,在我面前那么轻易地死掉…我就在你的墓碑前面吃小番茄,把你馋活了再馋死你!”幼稚鬼,谁会在乎那点口腹之欲,只有笨蛋吊车尾才会在意好不好。
“还有…我想带你…告诉你…他们说…如果你抛下我…”糟糕,声音也慢慢听不清了。
黑暗已经要携手血腥味一同淹没他。
时间要到了。
呵呵,看来真的要把那家伙的生日搞的一团糟了呢,希望他不要做噩梦后爬起来骂他。
佐助并没有恐惧,死亡带给人的感觉意外的温暖而宁静,仿佛回归了母亲的子宫,又仿佛回到了父母还在身旁,而他倚靠在兄长怀里肆意撒娇妄为的童年,太容易得到,只需要闭上眼,放松身体,彻底沉下去,就能…
“佐助——!”那家伙却是猛然低下头,在他耳畔恶狠狠的喊出声,声音穿过躯壳直面灵魂,把他拽出了水面。那是个很重的承诺,“你不能抛下我!我们说好的!要死一起死!”
“……”哈?吊车尾的,谁跟你说好了?
大概是被气得回光返照,佐助竟然张开嘴说出了话,虽然声音还是伴着血水一起,断断续续卡在喉咙里。
他并不贪心,声音冷酷的伤人,“换上我的眼,然后活下去,现在的忍界不能没有你。”你是漩涡鸣人,你知道该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佐助选择做坏人,“我还没有看见你彻底实现理想后的世界,所以,鸣人,你不许死。”
不许死。不许来找他。不许做傻事。
佐助明显感觉到搂他的身体浑身一僵,继而颤抖不止,滚烫的液体再一次落在他的脸上,然后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鸣人控制不住,压倒性的气势铺泄开来,嘴几乎要贴在他的耳朵上,似乎在疯狂叫喊着什么,可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听见的能力。
——算是好事,鸣人应是在愤怒或痛苦,他听不见,离开时才能毫无心理压力。
佐助当然还记得那句“我们一起死”的重量,和自己狂跳不止的心,但不该如此,终结谷之战那次已经足够,他已经明晰了两人唯一的关系,心满意足,便再由不得鸣人任性。
鸣人才刚刚继任火影不久,还未曾实现忍界和平的理想与抱负,还未享受幸福、大爱与小爱,不该为了他这个所谓挚友而瞻前顾后,甚至殉情,去往那个不清楚状况的彼岸世界。
而且说实话,哪怕彼此互为挚友,他也总感觉两人亲近的过分了,鸣人会为了他误事。
宇智波末裔照旧贯彻“有福同享,有难我当”的人生信条,选择了对这个世界彻底放手,一如十三岁那晚扔下一切,狠心绝情,留下桎梏般的遗言后,再不管听不见的半身的悲鸣,再不管迟到太久的医疗小队,再不管在乎他的谁或者他在乎的谁,一头扎进夜色里。
死亡彻底拥抱他。
然而迎接佐助的并不是永眠,而是一盏灯,它挂在天花板上,亮的竟有些许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