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虽然十二岁就考取童生,秀才却屡次未中,他又不事生产,大房逐渐势弱,谁都能扒上来吸两口血。
原本和沈新定亲的是秦家排行第三的小哥秦华,不知为何换成了秦宁,秦家还希望尽快操办,祖父祖母竟也同意,原身不想受此屈辱,只想退亲,被祖父祖母以孝道压了下来,这才有了今天的婚礼。
这样一来沈家聘礼省下不少,家里进来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如果把成家的他分出去也算名正言顺,一箭多雕,沈新幽幽的想,筷子一直没停,夹满一整碗向婚房走去。
借着昏黄的日光,沈新进门看到的便是土墙上挂的红缎子,缺了腿的木桌,暗红的木箱子,一张挂着红绸的木床,以及木床上端正坐着的红衣少年。
他的便宜夫郎,书中的炮灰真少爷,秦宁。
这位本该金尊玉贵养大的相府嫡哥儿,却到了一个贫寒乡村,养父母兄弟对他经常贬低辱骂,自懂事起就在不断的干活,相府大公子找到线索来询问,养父母说秦华是被捡到的孩子,大公子竟也信了,如今秦华被带回相府享福,而真少爷却被养父母替嫁给了原身。
真少爷就是一块砖,哪有需要往哪搬,主角需要一个相府少爷的身份,他被拐了,养父母需要他完成秦沈两家的婚约,他替嫁了。
实实际际的惨,不过书中有写冒名顶替的秦华结果也不好,进相府三个月就溺水而亡了。
沈新看向他的脸,眉心有颗暗淡的红痣,脸色发黄,不大的脸因为瘦弱颧骨有些突起,衬得眼睛很大,睫毛浓密,嘴角还沾着一些饭渣。
秦宁一直在听院子里的动静,没等到被人抬进来已经死了的沈新,等来的是活着的、端着饭的沈新。
他有些惊讶,瞪圆了眼看向门口,又迅速垂眼,来掩饰眼里的情绪。
挺好,还知道给自己找点吃的。
沈新把饭放到木桌上,搬起整张桌子走到床边放好,淡声开口:
“饿了吧,给你拿了点吃的,快过来吃。”
秦宁紧攥双手,用力的指甲不断变白,声音如蚊子般大小:
“谢谢。”
沈新看出了他的紧张,放柔了声音:
“别紧张,我进来吓到你了?”
秦宁定了定神,手指微松,小声的说:
“不紧张,也没有被...吓到。”
“你吃过了吗?”
“前面席面结束了吗?”
沈新看着小心咽口水的,明明很馋还是先问自己吃没吃的少年,扯了扯嘴角:
“席面上吃过了,快结束了,你吃吧。”
说完,把筷子往前递了递。
秦宁接过筷子,拿起饭碗,夹了块腊肉,又塞了一大口米饭,眼圈有些发红,只能用低头来掩饰,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吃到肉了。
沈新看着眼前的人吃东西像小松鼠一样微微鼓起腮帮,有点可爱,让人想摸一摸。
手指蜷了蜷,没动,沈新还没想好要不要和秦宁做伴侣,所以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这个世界对男女和男哥儿大防看得很重,大多数女人和哥儿不小心和男人有了接触,除了嫁人就是以死来保清白的名声,乡村更甚。
而且燕朝的女人和哥儿都不能单独立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书中拥有克夫名声的秦宁,他的结局是投河而亡,主动还是被动都不重要。
所以沈新不能和秦宁分开,至少现在不能。
想七想八了半天,突然听到秦宁软软的声音:
“我吃饱了,碗里还有肉,你吃吧。”
“我没碰。”
装米饭的碗干干净净,装菜的碗里有腊肉,也有猪肉,加起来六块。
可沈新记得碗里一共才八块,也就是说,秦宁只吃了两块肉。
沈新心里有些酸涩,好小心的一小孩,把碗推向秦宁:
“你吃吧,我吃不下。”
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沈新都没有为吃一口肉谦来回拉扯过,这感觉还挺新鲜。
“好,谢谢。”
宽大的袖口堆起,漏出一截纤细的手臂,白皙又脆弱。
沈新移开了视线,放空自己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静谧。
等秦宁吃完了,沈新把桌子搬回原位,两个碗摞在一块,开口:
“洗漱在灶房,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顺便把碗筷放好。”
秦宁应了一声,连忙站起来走到沈新旁边,并伸手准备拿碗筷。
沈新抬抬手,“我拿吧。”
秦宁缩了缩手,又伸了出来,看向沈新小心的开口:
“还是我拿吧,不然出去让人看见会笑话的。”
厨房的活计一般都是由女人和哥儿来做,男人做了会被笑话没本事,也会说女人和哥儿彪悍。
沈新想到了这个事情,干脆利落的回道:“好。”
太阳已经西落,天色变得昏暗,二人到了灶房便点了煤油灯。
趁着秦宁洗碗筷的功夫,沈新用淡盐水漱了口,去水缸打了水,洗好脸后,又打了一盆水等秦宁洗漱。
可能是成亲的原因,一路上都没人来打扰他们,等秦宁洗漱完,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间,点亮蜡烛。
沈新看向唯一的木床,有些沉默。
这张床看上去有点小,两个人睡必定得挨着。
没等沈新想好怎么办,旁边的秦宁怯怯的开口:
“相公,我们睡觉吧。”
眼角还沾着洗漱完未擦干的水,样子尤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