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舟驾车,载着元煦沉睡的“尸身”,一路疾驰出了漠风镇。正值正月十五前后,圆月高悬,映衬的天地竟亮白如昼。
漠风镇虽已是边塞之地,但离真正的漠关关口还有不少路程。
江延舟全神贯注驾车,眼见沿途人烟逐渐稀少,除了马车轮子碾过砂石的声响,就只有山风如同脱缰的野马,从远方呼啸而来的声音。
极目远眺,入眼皆是连绵起伏、形态万千的山峦——这便是素有天堑之称的八百里漠风山脉。
江延舟驾了半日车,陡然听见这呼啸的风声里,加进了几声杂沓的马蹄,正快速由远及近。
江延舟眉头微蹙,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当即全力催动马匹加速前行。
要尽快赶到漠关军驻守的营地,才能确保安全。
然而,杂沓的马蹄追逐声越来越近,几乎顷刻间就追了上来。
江延舟情知再跑也无用,立时勒停马车,迅速抽出腰间长剑,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车顶上。
追来的蒙面人,也早将马车团团围住。
“我知道你们是受谁指使,”江延舟居高临,目光冷峻地环顾一周,心里虽焦躁万分,但面上半点没有露出,只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一张俊逸的脸上满是骇人的杀意。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伤到本世子?要命的,现在就赶紧滚,我可以既往不咎!”
一众蒙面人并不出声,只飞身下马,齐齐朝马车围攻而来。
狂风肆虐,吹起的沙石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
但江延舟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宛如一尊战神,手中长剑挥舞得虎虎生风,在风沙中杀得酣畅淋漓。
混乱之中,蒙面人的一匹坐骑突然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长嘶,随后不顾一切地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紧接着,其他马匹也似乎被这股恐惧传染,纷纷嘶鸣着挣脱缰绳,四处逃窜。
江延舟迅速朝马车看了一眼,果然,套在马车上的黑马也受了影响,正不安的扬起前蹄。
一个蒙面人看准时机,箭步冲向马车,手中利刃寒光一闪,刺在了黑马的后腿上。
黑马吃痛,嘶吼着沿着崎岖山路疯狂奔逃,车尾扬起大片烟尘。
江延舟的愤怒紧张一瞬间爆发,他想反身去追马车,却被黑衣人紧紧咬住。
他急躁的怒喝了一声,力量陡然增强,一剑一剑劈向黑衣人,每一剑都像是要将心中的焦急与愤怒一同宣泄出去。
他急于摆脱纠缠去追马车,攻击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剑风呼呼作响,蒙面人本想让他自乱阵脚,却没想到换来了更疯狂的回击,渐渐落于下风。
只顷刻之间,黑衣人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个个再爬不起来。
江延舟顾不得擦掉脸上的血迹,迈开长腿,转身朝着马车狂奔而去。
他的身影在飞扬的尘土中显得坚定而决绝,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挡他追上马车的决心。
待他赶到时,马车已经翻倒在地,黑马早脱缰奔逃不知所踪。
江延舟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心,从马车里小心翼翼把元煦拖出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元煦被裹在厚厚的狐裘里,静静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样,只脸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苍白。
人没事就好,江延舟心有余悸,把元煦紧紧抱在怀里。
那些蒙面人无疑是赵翀派来的,也就是说,赵翀已经识破他们的计划,准备要弄假成真了。
江延舟心底忽地升起一股愤怒的火焰,若是元煦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亲手杀了赵翀!
看着怀里毫无生机的元煦,江延舟举目四望,月亮的光线明亮却苍白,徒增山体的灰暗色调,更衬出这周边的萧索与荒芜。
既然大家心里都明镜一样,那也没必要再演戏了。
他现在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元煦再次喝下沉梦浮生,让他赶紧醒过来。
他也实在没办法继续看元煦在他面前,是一具尸体的样子。
江延舟下意识摸了摸前襟,大脑瞬间“嗡”了一声,他恐怖的发现,一直藏在怀里的那瓶沉梦浮生,竟不见了!
打架的时候丢了?
追车的时候掉了?
还是说,赵翀派的那几个人,根本没想着能把他们杀了,只是想趁乱拿走那瓶沉梦浮生,到时辰元煦不能服药,就是死路一条!
风愈发猛烈,如刀子般割着江延舟的脸,江延舟的手捏的咯吱作响,他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