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会傻到做到这个份上?!
“是我们都太宠你了!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今日未得朕的令私闯上来,就是重罪,你还竟然是为了......为了,”皇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只一挥手,“过两日就让你爹押回去,好好反省,太不像话了!”
“陛下......舅舅,”江延舟说着扑通一声跪下,向前膝行了两步:“我不是小孩子了,今日私闯,我知道是我犯了错,舅舅怎么罚我我都认,可兰陵公他是大樑皇长子,若陛下对他下手,恐怕大樑不会善罢甘休啊!”
“混账!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朕!”
王同贵见皇帝动怒,忙上前化解,小声劝慰江延舟:“陛下还没说要如何处置兰陵公呢,世子稍安,陛下一向疼你,别伤了陛下的心呐!”
说罢又朝元煦道:“兰陵公,你刚刚不是说,有话要对陛下讲吗,快说吧?”
元煦朝王同贵感激的点了下头,“妄臣斗胆,想单独向陛下进言。”
皇帝朝江延舟发完火,听到江延舟一声声舅舅叫着,早有些不忍心,见王同贵识趣的从中周旋,只微微抬了抬下巴。
王同贵立刻会意,忙朝屋中的几人道:“请各位贵主先在隔壁等吧。”
赵翎和赵翀对视一眼,静静退出门去。
见江延舟眼睛追着元煦,并不打算挪动的样子,皇帝皱了皱眉,怒道:“你也给朕出去!”
王同贵也早一步向前把江延舟搀起来,低声道:“若为了兰陵公好,世子还是先出去吧。”
江延舟这才依依不舍的告退。
五味翻腾已经不足以形容元煦的心情。
他料到自己跟赵翊的筹谋或许会被发现。
但江延舟敢在这个时候在皇帝面前公然说喜欢自己,甚至不顾一切的要护着自己,这样的情形,是他完全没预料到的。
元煦努力定了定心神,江延舟或许,是真的爱上自己了。
可,春去秋来,四季轮转,过去的东西,永远也追不回了。
他不可能因为对方的不爱放手,又因对方还爱就回头。
“朕念你一向恪守本分,就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不过,恐怕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元煦强忍住纷乱的思绪,镇定道:“记得我刚从大樑来上京时,陛下跟臣说过顺势而为的话,当时只觉得这是陛下在劝臣既来之则安之,后来我明白,顺势而为其实还有别的意思,比如说顺应安排,为我所用。”
皇帝脸上露出几分不解的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
“妄臣想说的是,我跟太子的筹谋,不过也是像陛下教诲的那样,做顺势而为的事罢了,大樑的事,别人或许不知,但陛下总有办法得知几分......若我直接求陛下放我归国,陛下未必会不答应,但臣想,陛下是做长久计的圣明君主,或许更愿意把放我归国这份恩情,送给未来的太子!”
皇帝似乎听懂了几分,但脸上的怒气不减反增:“所以你就替朕决定了谁是未来的太子?”
“臣不敢,也没那个本事”,元煦一脸平静,“可臣知道,四皇子赵翊一定是陛下深思熟虑后的最佳人选,我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返回大樑,所以我也只做了推波助澜的事,并没有插手改变什么。”
皇帝眯了眯闪着寒光的眼睛:“你可知道,妄自揣测圣意是死罪!”
“臣从不敢揣测圣意,只是陛下是千古难遇的明君,我只是坚信,明君自然有英明决断!”
沉默良久。
“若不是放你回去于两国有益,你是个危险的人。”
“臣现在处在危险地,自然要当个危险的人,陛下也清楚,若我归国能成功清君侧,我就会变成一个“有益的人”。
江延舟跟赵翎赵翀侯在隔壁,三人均是满腹心事,却又各不相同。
赵翎和赵翀筹谋了此次宴请,不过是想撼动太子地位,顺手除了碍事的兰陵公。
而江延舟却只被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元煦似乎真的不喜欢他了。
没有比面对这个真相更残酷的事了!
似乎过了很久,王同贵才来到隔壁房间传旨。
“三殿下,六殿下,世子,皇上口谕,诸事尘埃落定,望各位安分守己,恪尽职守即可,不可再生事端。”
赵翎和赵翀立刻对视了一眼,脸上从容的神色早消失无踪,如此费力举起的巨石投入湖面,竟连一丝涟漪也看不到!
甚至反而,还被皇帝如此不轻不重教训了一番。
江延舟明白元煦已经没事,忙上前追问:“兰陵公呢?”
“已经随驾先行了,各位请便吧。”
出了洞天客栈后,元煦径自去找了肖则玉。
他心里清楚,皇帝答应放他走,也只是肯放而已。
“至于咱们能不能顺利回到大樑,能不能跟大樑边军汇合,他们是绝不会管的。”
肖则玉冷哼一声,不屑道:“他们作壁上观,若咱们成事,他们有助你归国的恩情,若咱们不成,他也不给大樑那些掌权外戚找事的把柄,真是一窝狐狸,精得很!”
“事牵两国,他们难免谨慎......只不过,赵翎和赵翀兄弟俩已经记恨上我了,我担心他们会来找麻烦,原定除夕离京,看来现在要提前了。”
元煦说话时,脑海中蓦然闪出江延舟的脸,他不得不承认,想到从今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他心里竟有一阵凄然。
“那咱们何时动身?”
元煦暗暗搓了搓手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