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江延舟不喜欢这东西,又觉得遣人将礼物送去不够诚意。
想起江延舟那日当着他的面,打马离去的落寞身影,又听叶潇儿说他从福泉县回来闭门不见客。
思来想去,元煦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准备接受,就不必再矫情,还是亲去一趟比较好。
这想法一出,便有些迫不及待。
第二日一早,元煦便去了西平侯府在上京的别院。
春猎之后,为照顾江延舟的伤,元煦倒是来过几次,只不过都是从偏门入,也只在偏厅一处待过。
如今大白日走正门才看清这里,虽只是个别院,但占地颇广,是四进五重的院落,院内亭台水榭,假山叠嶂,花园阔大幽深,另还有一个专门的马场。
花园深处的亭台上,正有两三歌伎拨弦弹唱,琴音曼妙,歌喉婉转。
江延舟正闭目闲靠在椅背上,听到门下人来报兰陵公登门拜访,才悠悠睁开眼睛。
一同围坐听曲闲谈的还有两三个人,正是那夜江延舟邀元煦吃饭,差点砸了他场子的那几个纨绔。
其中一人笑道:“世子这招欲擒故纵真是使得妙极,瞧那兰陵公平日惺惺作态好像高不可攀的样子,如今不是也被世子拿捏,自动送上门来了。”
虽然是巴结的话,但江延舟听了竟没有想象中的受用,只扯了扯嘴角,起身淡淡道,“你们从后门去吧。”
坐到正厅等人时,元煦才发觉自己其实有些忐忑,连带着没注意到江延舟姗姗来迟。
“兰陵公不用可怜我的来看我。”
江延舟见到元煦,却没有往日的热情,话里话外带着一丝委屈。
元煦只想着,自己冷脸对着江延舟这么久,他有些情绪,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安抚的笑道:
“我不是可怜你,你上次送我了东西,我这也是礼尚往来的。“
元煦将装着红玉扳指的锦盒用手掌托着,送到江延舟面前。
沈延舟眼睛一瞬间燃烧起来,紧紧盯着元煦道:“我送你东西的初衷,你是明白的,如今你回送我,便是......你在回应我的感情了?!”
元煦还是有点不适应江延舟的直白热烈,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却也大方去看江延舟,点头承认。
江延舟伸手去拿那锦盒,却连带将元煦一把扯进怀里,接着把头埋在元煦颈窝,带着你孩子气道。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好高兴啊,你能来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仍是一贯的油嘴滑舌。
但两人既然已经表明了心意,说这样的话,便是情趣了。
两人虽在福泉县时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但像这样拥抱却是第一次。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只余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是一种激动却安心的感觉。
见元煦没有反抗,江延舟抱他的手臂收的更紧,低声道。
“我等着你让我抱你,等了好久。”
感到元煦的身体僵了一僵,江延舟无声舔了舔牙尖,手沿着元煦的背缓缓往下,在后腰出轻轻摩挲,像勾引,更像挑衅。
元煦终于还是没绷住,反手拍开这只魔爪,声音却温柔。
“别乱动。”
江延舟这才不舍的把人松开,盯着锦盒看了看,笑道,“这是阿煦第一次送我礼物,我可不能怠慢。
元煦看着他犯傻的样子笑道,“那你准备怎么个不怠慢法。”
江延舟果然偏头想了想,道,“最起码拆礼物之前,要焚香沐浴的。”
元煦看他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试图阻止道,“也不必这么麻烦——”
江延舟却又一把把元煦拥入怀中,撒娇道,“那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嗯?”
元煦无奈推开江延舟。
他一向不知这小霸王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运转的,“好、好,你去吧。”
等江延舟去了,元煦才慢慢平复心绪。
原来坦白自己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他自然是希望两人能够长久,但前路到底如何,就全交给时间吧。
过了一会,江延舟果然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元煦面前。
不知有没有焚香,却是真的沐浴过了。
江延舟见元煦盯着自己,故意挺了挺腰背,慢慢在原地转了个圈。
他换了一身象牙白滚边镶银色丝线的长锦衣,腰悬珠玉,银冠束发,真是个琼枝玉叶般的人物。
“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这番装束,跟他平日穿衣浓烈张扬的风格完全不同,但又有别样的风采。
元煦认真点头,“好看。”
江延舟转过身来,朝元煦柔声道,“我穿这身衣服,是不是看起来跟你更般配些。”
元煦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一身浅色衣袍,才明白江延舟原是照着自己平日穿衣风格穿的。
心里又是一动。
江延舟似是对元煦的反应很满意,这才去拿放在檀香几案上的锦盒。
元煦又莫名紧张起来。
“好漂亮的扳指!”
江延舟惊喜地把红玉扳指从锦盒中取出戴在手上,夸张的比划着。
“这也太好看了,阿煦你的眼光太好了,我太喜欢了。”
元煦听他说喜欢,微微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从今天起,我要日日带着它,”江延舟激动道,转而又抬手看了看,摇了摇头。
“不行,若是弄坏了可就不好了。”
元煦看他表情动作浮夸的很,知道他多少又在演,但心里却也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