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时欲说还休,最终闭上嘴,他不管了!地方上的事情他得先找各部协调,等皇帝清醒了再报给他,至于党争,他不想管,爱谁谁,于是转身就走,留下林昭在风雪中独自凌乱。
他想起来望涯了,至于党争,他也不管,但皇帝是他爷爷的侄子,此番病得这么重,他得去看看。
然而去了,却被洪长风拦在殿外,同在外头的,还有他的表兄孟修远。
孟修远拢了拢披风,示意林昭往外走:“路上还顺利?”
林昭点头:“这是怎么了?” 一个两个都不正常起来,先是豫王发疯,现在又是皇帝发疯。
孟修远回头看看,这才低声道:“望涯失踪了。张行简说,可能跟陛下的事情有关。” 望涯失踪前正在查失踪案,据纪新所说,此案或许同皇帝身边的方士有关,接着皇帝就出事了,太医说要立即断了那个劳什子药丸,接着刑部协同大理寺追查方士。
然而那位方士献完嗅香丸后就不见了踪影。如今要想查清皇帝的病症,一来就是找到那位缺德方士,二来就是找到望涯了。后者希望渺茫,怕是凶多吉少了,此前金兴就死了个彻底,而她消失已经有十九日。
孟修远说完,转头打量林昭的脸色,他面色苍白,抿着嘴,半晌后才道:“我去找。”
与此同时。
松青山脚下,一抹白色的人影正在往山上去。
沈定西跟着大理寺的踪迹跑遍了各个寺庙道观,仍是一无所获,就在一筹莫展时,她忽然想起了松青山。此地很远,远到快要离开京城的范畴,望涯临行前租了马匹买了粮草,算着粮草的量,是足够来回松青山的。
山上落了厚厚的雪,足以没过她的脚踝,就算望涯沿途留下标记,也早已被风雪覆盖。
沈定西脚步忽然一停,随即隐蔽在掩体后,手上攥紧剑柄。
此地有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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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望涯松了松手腕,她的身体简直快要散架,手上却还提着把杀猪刀。
地上躺了个人,他是厨下做饭的伙夫。
望涯披散着头发,嘴角挂着一行干涸的血迹,身上穿着浅灰色道袍。无为说要收她为关门弟子来着。这位弟子在灶台旁挑挑拣拣,最终拿了个白面馒头,然后提着刀,找她的师父去了。
在外人看来,她就像个从阎罗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无为正在抄录什么东西,忽听窗边一动,桌上的烛火熄灭,四周陷入黑暗中,好在月光透进来,让他看清了什么东西。
“师父。” 望涯站在窗外朝无为笑,她的脚上还拖着沉重的镣铐,动作间发出的声音像殿里挂着的招魂铃。
无为一惊,大叫起来。
很快,叫声戛然而止。
望涯拖着无为,一步步往地牢走去。
这里关押着很多人,日日夜夜都在凄凉地哀嚎祈求,炼狱在地府吗?这里是地府吗?
她筋疲力尽,甚至没有力气吃下手头的半个馒头,但她听见地面上传来厮杀的声音,她没来由笑起来,望着顶上的那道石门,轻声道:“我救了你呢,无为。”
她起身,将无为拖进最深处的房间,上锁。
自己则往外走去。
她想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不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只是拖着一副沉重的躯壳。石门的缝隙处淌下一行血迹,掉落在地上凝聚成一滩小水洼。
有人试图打开这扇门,却很快没了动静。
沈定西收刀,将尸体挪开,她发现了地牢的入口,然而上了锁。
管他的。
她劈断锁,打着火折子进入散发着恶臭的地牢。
望涯就那样站着,像一个吃人的鬼魅。
四目相对。
沈定西顿了顿,试探性喊了一声:“望……望涯?”
望涯看着沈定西,有点眼熟,但她是谁?她剧烈咳嗽起来,猛然呕出一滩黑血,站也站不住了。沈定西连忙上前搀扶:“我带你出去。”
“把这个带走,去找张行简,围庆王府。” 望涯将叠得砖块一样的纸张塞到沈定西怀里。
宫中的赵俨已然清醒。
他杀了很多人,现在要杀的,是赵宇。
洪长风拼了命拦住赵俨,趁机夺了他的剑,宫人跪了一地。赵俨推开洪长风,厉声呵斥:“你也敢忤逆朕?”
洪长风跪地不起,两眼泪汪汪,乞求赵俨宽恕,暗自示意叫人把赵宇带下去,然而没人敢动。
另一头的洪亥正在宫道上狂奔,他要去请政事堂的大人!
沈定西纵马犯夜,直奔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