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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手刃窦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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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女学生又是怎么回事?都成家的人了,不要招惹不清不楚的人,想纳妾就纳,挂个这样的名头又算什么事情。”张仁昌自己在这上头吃过亏,也就不希望张行简再生个张弃出来。

张行简说:“确实只是学生,有点天资,将来或许能做事。”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张仁昌多费口舌,这种老顽固是说不听的,要是张弃能在此行有点功绩,别人也就能少嚼点口舌了。

“女子难养,你要小心她攀住不放。”

张行简敷衍了事,转身离开,心想他又不是西亭侯,是断断干不了这事的,说到西亭侯,就想到张弃了,她要是回来听见他没死成的消息,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祸害来。

回到书房,又差人给纪新带信,让他散衙后来一趟。

应颂今已经有了身子,还未坐稳,便不敢四处乱走,只好来找张行简解闷。

张行简起身扶她:“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

“来看书,顺便看你,成天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张行简一笑:“又让你操心了,有想吃的吗?”

应颂今摇头:“《青天传》有下篇了吗,没看完总觉得心里没着落。”

“没呢,书坊的掌柜外出,需得好一段时间,等她一回来我就替你催。”张行简在书架上挑挑拣拣,最终将远华诗集拿给了应颂今,他说:“正好,你帮我看看这个,二娘自从看了这个就跟着了魔似的。”他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指望应颂今能够看懂一二。

应颂今开始看书,看了半晌后忽然感慨:“甄二鸣,居然是个小女娘。”

张行简一愣,应颂今的想法总是突如其来,他要是反应慢一些,恐怕他们就是一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夫妻了,他笑说:“很难看出来吗?”

“你早就看出来了?”

张行简给她递上一杯热茶,将点心往前推了推,脸上颇有得意:“也不看看你夫君是干什么的。”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敷衍我?”

“被你发现了。”

“这个好吃。”

————

贺微正在给新书坊盘账,每当这时候她都无比怀念望涯,她已经去了好些时日,书信也未见一封,说是张行简给了个机会,让她去游学长见识。可谁家游学净往那些地方跑呢,那里正闹民变,刀剑无眼,万一有去无回可怎么办。

可她是怎么也劝不住,死心眼!

鼻尖忽然嗅到一丝清香,原以为是门口的花开了,抬头望去才知是姜然,她已经好久没来,贺微提起裙子:“可算来了!我都数着日子呢,这都快四十二日没来了。”

姜然一笑,从挎包里拿出一朵织金的头花来:“给你赔不是,让阿微久等了。”

“给我戴上。”贺微矮了矮身子,直到姜然说:“去照照镜子。”

贺微从镜子里看到了姜然的笑意,她回头:“有喜事?”

“什么都瞒不过你。”接着轻声说:“有人赎我了。”

贺微一顿,能到那个地方赎人的,八成不是好人,于是又问:“是谁?”

“张尚书家的二郎。”

“那家不是在丁忧么?”贺微略微思索一番,这位二郎,就是阿娘所说凤凰窝里的鸡蛋啊。

“又不是立马就要进门,况且只是个妾呀。”姜然不能说对张渊有多满意,对她来说,那样的人家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就算是当个家奴也都比在今朝醉来得好。

可区别又能有多大,不过是从一个坑,被卖进另一个坑里。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影,好在贺微没有捕捉到,她点头:“也行,总比如今好,他要是欺负你了,就来找我,我跟望涯替你撑腰!”

“对了,她来信没有?”

“没。”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继上回女扮男装同西亭侯对簿公堂后,京城里再次传起了望涯的事迹: 手刃逆贼窦怀。

张行简对这个消息颇为意外,想过她能立功,却没想过竟拿了大功,这是好事,但也不太好,此番朝廷出了几位干将,莫时和林昭且不说了,他们也不缺这口粮,可还有个段从,历来武将都是不好得罪的,更别提抢功这一回事。

他也不好胡乱猜测,一切都要等张弃回来再说。

实际上,望涯走这一遭,最大的心愿就是帮助刘石修好水利了,此时她正在坝上混泥浆。

至于窦怀的事情,她心里存疑。

那天晚上段从原本要率军攻打钟县,莫时也在后方预备随时进去安抚,不料窦怀来了一出声东击西。

有人发现窦军的一小支队伍出现在穆县,引得林昭匆匆前往,留下望涯继续同刘石规划治水事宜,谁曾想,窦怀压根没想动穆县,他的目标,是辛县。

彼时的望涯正在乡下勘察泄洪口,她忽然咂摸出味儿来,巡抚不在,杨县令到府上去借钱粮了,那县衙岂不是空的?虽说窦怀出现在穆县,可穆县距离辛县也就一天的路程,要是快马加鞭,此时也就到了。

她停住脚步,转头对杨胜道:“六郎,我回县衙一趟,你看好刘叔,且留在原地。”

杨胜说:“我陪你去。”

“不用,去去就来。”她只是想回去看看,要是真有不对劲,立马就去搬救兵,谁料,紧赶慢赶,真就被她赶上了。

窦怀已经拿下县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此时,他擒了县丞,逼他开仓放粮。

还没等到粮仓,就听手下来报,说捉到了巡抚的学生。于是把望涯押上前去,望涯听不懂方言,却也知事态紧急。窦怀长得黢黑,显然是杀红了眼的,此时见到皇帝的人,就想拿她祭天。

望涯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传来传去,已经成为了莫时的学生,更不知道窦怀听到的,是:皇帝的学生。

她只知道,眼前这只黑熊要杀了她。

“将军果真名不虚传,望某愿意追随将军。”望涯看起来十分真诚。

然而窦怀一歪脑袋,用方言问属下:“她说什么呢?”

望涯一顿,随着窦怀的目光望向一旁的属下,这一看,就给她看沉默了,这不是海捕文书上的薛业吗!此人长得文绉绉的,像个白面书生,一双手却十分粗糙。薛业将望涯的话复述给窦怀,窦怀听懂了,他放下手,绕着望涯走了两圈。

随后问薛业:“她真是皇帝的人?”眼前的女娃娃俨然是一副泥腿子模样,这和皇帝,八竿子打不着。

薛业也不清楚,于是问县丞。

这位老翁双腿发颤,站也站不稳了,他抬手擦汗,目光恰好对上望涯,又听望涯愤愤:“什么皇帝?我只是平头百姓,莫要冤枉于我,谁说的我是皇帝的人?我砍了他!”

县丞了然:“她,她不是。”

薛业回话,怎料窦怀让手下抓来一个衙役,一指望涯,问他:“她是谁。”

那厮咽了咽口水,他刚刚亲自看见窦怀连着砍了七个人,再看看望涯,这厮也不是好惹的,她可是巡抚的学生。

犹豫半晌,他说:“我不清楚。”

窦怀看出他在说谎,便要他上前去,仔细辨认望涯的模样。怎料衙役刚一上前,脑袋骤然落地。

望涯愣住,脸上袭来一股滚烫粘稠的触感。她低头,那人圆滚滚的脑袋就在自己身前,身子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断口处还在不断往外冒血,就像堤坝上的缺口。

又有人推上去一名捕快,问了同样的问题,这回答案是:“她是巡抚的人。”

不知薛业和窦怀商量了些什么,竟没对望涯下手,转而把她押进大牢里,和县丞以及其他衙役挤一个牢房,乌泱泱的连个坐的地方都奢侈。

望涯那把能吃一年的匕首被没收了,现在真正是手无寸铁。一旁的县丞原本气得跳脚,现在却也只能坐着唉声叹气,他当了大半辈子的官,从未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落到这步田地。

负责看守牢房的,是四个大汉,个子不高,但胳膊粗,满脸络腮胡。

有衙役用官话磕磕绊绊地问她:“您想想办法吧,该如何是好。”

望涯环抱双手靠在门边,她说:“且等吧,相信段钤辖。”这话她自己都不信,窦怀生性残暴,又着急杀官祭天。要等段从从钟县赶来,可得要一段时间呢。

前头隐隐传来乐曲声,唱的大概是庆功的曲子,十分欢快惬意,衬得牢房里更加凄凉。

望涯静静听着,将眼前的景象同传闻中‘惠及百姓’的窦军放在一块儿对比,结论是:简直是放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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