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气啦。”望涯接下,又有其他人也送了五花八门的东西,虽不贵重,但望涯很开心。
“还有,上回说要请你吃酒的,过两天就是了,别忘记。”宋知从怀里掏出请帖来,他们四人一起凑钱订了席面,竟还有林昭的份。
林昭笑着接过:“那你们可得多备些菜了,我很能吃的。”
打烊后,林昭便带望涯出去吃饭了,没曾想,竟遇上了孟修远和他的夫人刘渝。他们都听过了望涯的事,刘渝对望涯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认为她不会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但面上仍是笑吟吟的,她长着一张圆脸,看起来颇有福气。
孟修远之前因为霁月书坊的善举对望涯观感不错,胡盼儿案后更是觉得此女非凡,只可惜生了女儿身,
四人干脆一块儿吃了。
期间孟修远提了两嘴南边的事情,那头据说起了民变,好在规模不大,林昭点头,他可以不用请假了,有这事烦着,东宫的事情暂且便可以搁置搁置。
望涯低头吃饭,不料孟修远问她:“你是南方人?那里的民生如何?”
这问题望涯在同宋知等人吃酒时回答过,同样的话她又说给孟修远听,再加上一句:“我所见的几个地方还不算偏远,它们尚且如此,再远一些,只怕是更难了。”
孟修远默声,他决心要在人才遴选上下功夫,这才是根源所在。
民变发生的地方在更南一些,书上说地是烟瘴之地,民是‘愚民’、‘刁民’,但这能怪谁呢,朝廷只记得从那里征税,却不下功夫在开化百姓上,拨下去的赈灾也一层抽一层,他们要是不‘刁’,就该死光了。
能发生民变,那就说明他们当真快活不下去了。
吃完饭后已经是天黑,望涯回到书坊换了身衣服,又蒙上脸,提着香烛纸钱出门去了,今天是胡盼儿的生辰。
胡四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他忽然被绊倒,恰好一头栽进了水沟里,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法从那浅浅的污水中抽离,直到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望涯起身,转头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天夜里,侯府后院起了一场大火,从库房到马厩,甚至快要烧到前院,等值夜的仆人从睡梦中醒来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天边翻起鱼肚白时,人们才发现,整个侯府被烧了大半,在库房的废墟里散落着十多个小小的金镯子,上头刻着些数字,有七、八、十一、十三、十七、六。
官府的人查了半天,发现火是从马大娘屋里烧起来的,而她被活活烧死,西亭侯六十岁的年纪,虽是第一个冲出火场的,但也呛了烟,已经半死不活了。
书坊里的望涯难得晚起了半个时辰,院子里日头正好,她将库房里的书拿出来,一本一本摊出来晒,摆放好后便搬了凳子在一旁守着,脚边窝着林昭的狗,他给起名叫阿展,已经长成一长条了,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粘人。
“阿妹!”
自从望涯不再是‘甄二鸣’以后,贺微找她更加勤快了,她提着裙摆踏进后院:“快走,姐带你去买衣裳。”
“我够穿的,再买就能开成衣店了。”望涯不想买太多衣服,她自知像雨后的春笋,三天一冒头,买了新衣,过半个月就不合身了。
贺微转而说:“那走,去新店,那头装得差不多了,咱去看看有没有装错的地方。”
于是望涯带上狗,跟着贺微去新店了。
那头正如火如荼,两间铺面已经打通,二楼隔出了几个房间,有两个包间,其余大一些的多摆了几张桌子。一楼除了大堂,另有两间茶室,里头也预备摆上书架,货还是从齐原那头订,至于要订些什么书,那就需要望涯列条子了。
书架桌子之类的也需要望涯去看货,有了之前霁月的供货商,这回再联系也就不难,今日正好木匠也在,他们要先打个样,把样确定了才好批量做,这边的木料选得比霁月的好一些,价格也更高。
望涯挽起袖子帮忙下料,贺微则照着望涯开的单子去找齐原订货谈价钱。
正午时,贺家的伙计来送饭,贺微也回来了,她凑到望涯耳边说:“你知道吗,胡四死了,侯府也走了水,就在昨天夜里。”
望涯低头吃饭,含糊不清地问:“怎么死的?”
“摔沟里,溺死的,据说侯爷也快不行了。”贺微悄声问:“是你干的吗?”
望涯一口饭哽在喉间,连连咳嗽,缓了半晌后她才说:“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用等到昨天么?”
贺微其实从癞蛤蟆那回起便有所怀疑,可仔细琢磨,确实也不像,加上这些天望涯不再提起胡盼儿,心情似乎也如常,并没有可疑之处。
不止贺微,其他人听了这个消息,不约而同都联想到了望涯,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然而没有实证的事情,谁也不敢乱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除了张行简,他是笃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