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咽的下这口气?文言已然动了要到圣上面前参张仁昌一本的念头,一面却又不敢得罪张氏,正是纠结着,这下好了,只要不是张渊,一切都好说。
他的面子有了,又不用得罪张仁昌,还能卖他一个人情。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放了张渊,昭告天下,没有这档子事情发生,自己没有被绿,张渊是个好孩子,是被歹人诬陷的。
可凡事要讲证据,百姓才能信服,他们又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
然而张行简又是张渊的兄长,把案子交给他,不合适,于是文言说:“此案理应由刘县令审理,你不要插手了。”
这话的意思是,我不管了,你要动手也别太明显。
张行简了然,他原本还想多费些口舌,如今看来却是不用了,看来文少卿也不是什么好人,和他爹倒是一挂的。
离开文府时已经是宵禁,没人敢抓尚书儿子的宵禁,好在这位儿子也懂得不招惹是非,老老实实跑回家去了。
“二郎说从不认识王氏。”纪新带回了张渊的最新口供。
张行简低头看看案上放的情书,上面分明是张渊的字迹,仔细想,又不觉得张渊会是满口谎话的人。
“小娘子来啦。”
门外传来仆从的声音,接着张岁初就进来了,她一进来,就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来问功课的。
“家里怎么样?”张行简问。
“还好。”两位老人一开始也着急上火,后来一听自己儿子是大官,苦主是小官,立马就松了口气,又叹:“渊儿只怕要吃苦了。”
他们的孙子只是吃苦,人家母子可是命丧黄泉了。
张岁初想着,不由得想起张渊的嘴脸来,一时愤愤,连带着看张行简也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但她还有东西要问。
张岁初见状只好说:“我明天再来。”想来现在张行简应该是没有功夫搭理她的,于是转身就要走,又想起来一个要紧的问题,她要问问府上什么时候安排李氏的事情,这都过完年了。
张张嘴,看见张行简和纪新,她又认为不该问了,张行简看她欲言又止,以为是想问张渊的事情,于是问:“想问你二哥的事情?”
不是,但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也不是不能听一下。
于是纪新就把事情都说了,当然掐头去尾,见文言的事情也刨去,只剩下:他是被污蔑的,他不认识王氏,但有信件在。
这就怪异了,张岁初提出想看看信件,张行简就给她看了,又拿了从张渊书房里拿的字迹做对比,她看了半晌,最后说:“确实是他写的…但也不完全是。”
此话一出,张行简顿时就来了精神。
统共有十几封信,只有第一封写得浓情蜜意,却只字未提王氏,且。
‘昔见汝于菜市场,初睥芳泽,即惊为天人,秋波滟滟,眉黛春山,身姿窈窕,楚腰纤细掌中轻,此乃梦中鸿雁也,吾之情生,茶饭不思,实乃,为伊消得人憔悴……’
信件的时间是上个月,彼时王氏已最少有六七个月的肚子了,如何能‘楚腰纤细掌中轻’?况且,张渊没事去菜市场做什么?
但,字迹确实出自张渊之手,后来的几封信,内容就是他们俩已经暗自通上了,开始互诉衷肠,你侬我侬,郎情妾意,但字迹不对,像张渊的字,却是刻意模仿,前半段还仿得很像,后半段就开始露出马脚了,行文习惯全然换了一种画风。
可见这人并不用心对待,甚至到后面,越来越敷衍,但信上的情义却没有消减半分,看来是内心不愿意,但面上还要讨好王氏,这断不是张渊的作派。
“你可确定?”张行简问。
“何不请人来辨?”张岁初不想揽下这份差使,况且她说的话没有分量,就算她说确定,张行简也是要让别人来鉴的。
张行简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的名字,却又问:“你认为是什么人冒充二郎写的信?”
“菜市场。”
能识字的,会写字的,又在菜市场的,还要讨好王氏的,贫困的,那便只有穷酸书生了。
张岁初不再多说,推辞夜深,自己身体不适,要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