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沈先生。”胡喜一手拎着对方白天买给她的大包小包,一手拉着妹妹下了车。
“明天要我去接你放学吗?”
胡喜这才想起来,“哎,忘记说了,明天放假。嘻嘻,连着后天、大后天的周末,我们休息三天。”
沈错点点头,“明天中午来画室找我。”
“嗯。”
之后,沈错目送她们进入大楼,直到五楼的一扇窗户亮起灯,胡喜在窗边向他招手才重新启动车子,七拐八弯离开老城区。
洗澡的时候,胡由看见姐姐胸囗的红痕,疑惑的问那是什么,胡喜的脸顿时红得滴血,下意识捂住胸口,眼神躲闪道:“……呃,昨晚被蚊子咬了。”胡由不懂男女之事,点点头没再追究。
谁料,胡由一洗完澡就裹着浴巾,跑去房间把止痒的艾草膏翻出来给姐姐。
“谢谢。”胡喜眼眶湿润,吻吻妹妹的额头,帮她把头发吹干,这才拿出中午给她买的衣服。
看到那条漂亮的湖绿色碎花裙,还有精致的小皮鞋,胡由难得露出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迫不及待就换上了,但伸手摸到自己的短发,笑容顿时凝固。见状,胡喜找出一个白色蝴蝶结,摸着她的头安慰,“没事,很快就长长了,我们小由短发也很好看的。”说着边给她戴上,看着镜中的自己,胡由又笑了。
妹妹睡下后,胡喜来到客厅窗边的书桌写假期作业。明天要陪沈先生,后天大后天帮沈先生的侄子补习。胡喜在心里计划着,决定今晚熬夜把作业写完。
夜深人静,合上最后一本练习册,胡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三点五十。
怕自己睡过头,便打着呵欠去厨房为胡由准备早餐,等天亮她自己起来放微波炉加热。
“姐,你还不睡吗?”睡眼惺忪的胡由起来上厕所,看见姐姐在厨房忙碌,忍不住问道。
“我明天放假,你快点回去睡吧。”
“嗯。”胡由点点头,喝下一杯温水,又回去睡觉了。
忙完已经五点了,胡喜怕吵着妹妹,不打算回房睡,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眯一会儿。
她们家的户型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主卧以前是妈妈住的,孩子们都挤在次卧。现在妈妈丢下她们跟人跑去美国了,主卧空了出来,但她和妹妹都不想住进去,大概是多次撞见妈妈带不同的男人回来,在里面翻云覆雨,都觉得恶心。
寂静的夜晚,一切都在沉睡中,胡喜双手抱膝,蜷缩在沙发上,像一叶在茫茫大海中飘泊的孤舟。瞥见二妹胡礼和青梅竹马薛述的黑白遗像,一直笑嘻嘻,看似无忧无虑的女孩悲从中来,落下伤心的泪水。
照片中的女孩笑容明丽,富有朝气,和妈妈胡小南一样有张千娇百媚的瓜子脸,背景是市中心公园。
另一张的男孩英俊帅气,梨涡浅笑,眉目间满是不羁,潇洒的靠着石柱,。当时十二岁的胡礼正是叛逆的年纪,一心向往繁毕的市中心,十五岁中考完被迫辍学的薛述发誓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可惜,她与他的生命都被定格在最年轻稚嫩的时刻。
薛述!她在心里喊着他的名字,可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两年前的雨夜,她刚考完中考放暑假。二妹胡礼暴发急性阑尾炎,疼得在地上打滚,偏偏120遇上大堵车,妈妈胡小南在夜店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加上她家地处偏僻,要好些时间才能赶到,胡礼痛得差点跳楼,是胡喜不顾前几天在厕所换灯泡摔伤的腿,死死抱住她才没让悲剧发生。
对门邻居薛述,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决定骑电动车带胡礼去医院。
虽然薛述有一年的驾驶经验,也经常载她上学,但她还是很担心,总有不好的预感,想让他按住胡礼,等救护车来。
“放心,我技术很好的。”加上胡礼也大声吵着等不了了,胡喜只好放手,让薛述背着妹妹下楼去了。
雨越下越大,伴着轰鸣的雷声,胡喜越发不安。三妹胡由也很害怕,紧紧抱着她,姐妹俩就这样熬到了天亮,雨渐渐小了。
可最终她们等来的却是俩人撞上超速行驶的轿车,双双殒命的恶耗。
到了这时,她们那位天天混在男人堆,对三个女儿不管不顾的妈妈终于出面了,也包括薛述那对离婚就跑去老远的地方,各自组建家庭的父母。毕竟轿车的主人可是有钱人呀,上层阶级,赔的钱他们这辈子都挣不到。
所以双方都签了谅解书,拿了钱,薛述的父母卖了房子,随手把儿子的骨灰盒扔进圾桶,分完钱就再次跑得无影无踪。
胡喜拖着受伤的腿,在垃圾桶里翻出薛述和二妹的骨灰盒,哭红了眼。
胡小南对二女儿的死没什么表示,她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跟三个女儿一样,父亲不详。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放在家里,之后就杳无音信,胡喜报了警才查到她带着所有钱,跟情人去美国了,扔下两个未成年女儿跟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
胡喜的初中班主任一直知道她家的状况,以前就一直照顾她,和老公年近四十还没有孩子便收养了弟弟,胡喜为他取名为安乐,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快乐,周末有时间会带胡由去探望。
祸不单行,没多久摧债人上门了,这才知道胡小南抵押房子贷了一大笔钱,要是不还,房子被卖,姐妹俩只能露宿街头了……
虽然过去的种种变故提前把她赶到成人世界,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胡喜心想,她能读完高中、大学,不会像母亲那样自甘堕落。妹妹也能完成所有学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一切都能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