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人的脸几乎痛到变形,眼睛被头皮拉扯得几乎要没入太阳穴。她咬住格格发颤的牙齿,目光在戚斐脸上一扫而过,“不……不认识。”
“不认识?”宫回供邪笑一声,又用力将她的头向下掼去,“那我就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他那一双被火烧成焦炭般颜色的手犹如铁钳般牢牢抓住布衣人的脑袋,将其按在地上砰砰砰的猛磕了二十余个响头才停了下来。等到再抬起头时,她的脸上浸满了鲜血,额头也已紫到发黑,虚弱的眯起被血染到睁不开的眼睛,一张口,便哇的吐出了一口迟来的血。
那么一大口血喷在地上时,就连天长老都变了脸色。
王衍心想,这是刚才被狠踢的一下伤了内里,若是不及时调养休息,恐怕往后的气力会缩减不少。
宫回供低下头盯着手中的血人,又问了第二遍:“认不认识她?”
布衣人艰难的眨了眨眼,声音嘶哑:“不认……识……”
“小五啊,没想到你养的这条狗这么衷心,真是令我都感觉到有点意外了……”说着,宫回供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一把短刃,慢悠悠的蹲下身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声音被压得极温柔,“来,现在呢?”
戚斐撑着下巴凝视二人片刻,又将目光转向了□□巴巴晾在一旁、神色明显已经开始不虞的天长老,含笑问道:“天长老,我怎么记得霂穹教的规矩,是不允许在教内携带伤人武器的呢?”
另一边,宫回供仍在循循善诱着说:“我这把短刃不太快,割脖子呢,只能一寸一寸的割。先从皮……再到肉,一层一层的剖开之后,血顺着口子慢慢的向外流,想死啊,还要差不多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里,你会慢慢的感觉到身体里的血一点一点流干、身体一点一点的发凉,直到最后咽气。今日我心情好,你若乖乖的说出来,我便能饶你一命。”
“但你若不说……”他用那双阴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布衣人,又忽地展颜一笑,“为了免得你寂寞,我就只好将你的父母、姐妹,统统送去下面陪你了。”
布衣人听了,浑身忍不住一颤,神情也变了。她张张嘴,旋即又低下头,轻声道:“我说……我说就是了……”
宫回供的眼睛亮了亮,像拍狗似的拍了拍布衣人的脑袋,满意的抬起眼死死瞪着戚斐,嘴上不停:“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替她瞒到这个地步,也算尽了这些年的主仆之情了。”
“算起来确实于理不合,”天长老看了看戚斐,又看了看宫回供,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地上的人身上,“但还是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下一刻,布衣人的声音猛然抬高了几度,犹如凤凰泣血般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我——真的!!!!!不认识她!!!!!!!!!!”她动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将手指直直戳向了宫回供的脸,到了后来,几乎就变成了吼叫:“在今天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是他,他心怀不轨,想要加害于人!!!他从街上掳了我,用我全家的性命逼迫我认下她就是什么劳什子阁的阁主!!!!”
三句话喊完,趁着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布衣人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连滚带爬的坐了起来,就着宫回供手的方向向前用力一拱身子!
噗嗤!
就算是再钝的兵器,也能在瞬间刺入皮肉。就算扎一下也要出血,更何况是直接朝着心口而去。只见短刃瞬间没入胸口,直接将她的身体扎了个对穿!
而凶器的另一端,还紧紧握在宫回供的手中。
他像是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甚至都没能做出将短刃偏移开几寸的动作。
——布衣人的身形晃了晃,沉重的头颅随即向后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你!”天长老又急又气,直接上前,将宫回供踢到了一边。
这人竟已经被他逼到不得不以死明志的地步,看来圣子确实无辜!既然如此,那么他就是十足的居心不轨,想要在登塔当天加害圣子!!!!!!
不远处,戚斐端坐在椅子上,只是面无表情的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布衣人的血很快流了一地,她低下头,静静的凝视着湖中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