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面前陌生人的突然问话,女子扔下手里的锄头,没好气道:“流官不在!”
女子上下打量陆明晞几眼,似是看出她身份不凡,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你找谁?”
陆明晞环视一圈,道:“我找徐妙元。”
女子警惕的撩起眼皮,用上方的眼白盯着她,“你是谁?找她干嘛?”
陆明晞平静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她在不在这里,旁的,我自会找流官说清楚。”
不料女人听完这话后却突然一瞪眼睛暴起,抡起锄头就朝着她的脑袋打来,嘴里还在嚷嚷着:“老娘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跟老——啊!!!”
下一刻,耀武扬威的锄头当啷啷掉到地上,咣的裂成了两半。言黎松开抓着女人的手,声音冷静:“老实点,我不介意把你的胳膊也掰成两节。”
女人猛地收回手,看了看自己裂成两半的锄头,揉着酸痛的手腕恨恨瞪了两人一眼,想反抗,想把她们按在地上吃点沙子,但打不过。
她这一生和很多人打过架,最后也是因为杀红了眼屠了一家满门才被流放到了这里。但像这个帷帽罩脸的女子般一招就能轻松卸掉自己武器的是极少数,更何况这人还能瞬间将一把锄头震成两半,足以证明内力绝对不凡。现在她失了武器,赤手空拳,肯定打不过。
女人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不情不愿道:“徐妙元不在这干了,前两天流官带走了一批人去城里烧炭。”
“烧炭?”陆明晞有点意外,“她得了流官的手令吗?”
“那我哪知道!”女人不耐烦的在嘴里低低骂了一句,“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干活去了!!真是倒血霉了,遇到这两个死爹的玩意……”
“嘿?不服是吧,你再说一遍……”言黎嘴上拉长音威胁着,作势要摸腰间的刀。女人见状,赶紧捡起地上破破烂烂的锄头,忙不迭跑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言黎若有所思的转过身:“我没爹,所以她骂我也没事。你爹……好像也已经葬在皇陵里了,所以——”
这都在说什么。陆明晞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一捂。言黎被迫闭上了嘴,却露出一双笑成弯月的眼睛。
陆明晞收回手,没察觉到自己也跟着笑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既然已经知道要找的人去了城里,五人略一商量,决定现在就走,这样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城中落脚。
打定主意后,她们立刻拽起马要走。刚把缰绳握到手中,忽然,一个女人扔下手中的锄头,拨开身边人群走了出来,径直挡在几人面前。
面对这一举动,其他犯人竟都没什么反应,更不遑论凑过来围观。她们中的大多数人仅仅只是往这边扫了一眼便就又收回了目光,继续弯腰挥起锄头。
这是不服吗?要报仇?就因为自己揍了她的小妹?她看着一副读书人模样,难道其实是这里的头头?言黎从连缰绳都没有松开,只道:“打群架?”
女人摇摇头,问:“你们要找妙元?”
“妙元”这两个字一出来,陆明晞心里当即就咯噔一声,这么亲昵的称呼,难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徐妙元在塞北交的朋友?她在被治罪流放之前可没听说在东宫里有什么要好的女官。
仔细一看,只见这个人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皮肤和周边人一样粗糙……乍一看好像并没什么不同,但当面对她们这几个忽然出现的陌生人时,她的眼中并不是刚才那个女人的警惕和防备,反而有着一种奇怪的坦然。
陆明晞:“是。”
“我叫妿守,是妙元的朋友,”女人落落大方的介绍完自己,又问,“你们是谁?”
陆明晞刚要张嘴,隔着一层皂纱,戚斐却突然对前者轻轻摇了下头,制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接着,她主动上前一步,扬声道:“我们是她同乡。十多年没见,来看看她怎么样。”
“同乡啊……”妿守用眼睛瞄着几人,露出了一点思索的神情,旋即又笑了,“方山正和你们说了吧?她被流官带去城里帮忙烧炭了,现在不在这。”
方山正……言黎看了一眼隐在人群中正在偷偷怒视这边的女人,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陆明晞没说话,只微微颔首。
妿守邀请道:“去我家坐坐?”说着,她也不管五个人答没答应,径直走过来要伸手拽小婋的缰绳。
言黎静静望着她张开的手,极细微的冲着马上要尥蹄子的小婋摇了一下头。黑马不情不愿的打了个响鼻,总算是没抬蹄子把人当场踢昏过去。
走在路上,陆明晞问:“你不用干活吗?就这么带我们走了,不会有人找流官告你的状么?”
妿守转头冲着她们解释道:“流官不在,大家也都懒懒的不爱动弹。我少干一会也没事,晚上再补回来就好,不会有人揭发的。”
陆明晞又问:“徐妙元为什么会被流官带去烧炭?”
妿守满脸随便的回答:“这哪有什么为什么,干得好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