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温知行刚压住被吓得狂跳的心脏上了马,言黎收回目光,正站在戚斐左边看她踩马镫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了极细微的拔刀声。
她头也没回,拽着戚斐往前推了一步,身形微动避开来人的背后一击,同时转身翻手迅速托住刺来的刀柄,紧接着右手用力一拧他的胳膊,生生带着这人在她手里转了个圈,又一拳照着他的面门打了过去。
只听得“噗”的一声,黑衣人大叫一声,捂着脸咚咚咚向后倒退三步,直接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切变故都只发生在一瞬间,甚至黑衣人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同伴的这场暴起是为何,人就已经被言黎撂翻了。
她盯着他们,拔出腰间的刀,冷冷道:“怎么,这是还要来比划比划?”
“没有,没有!是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我这就让他给您赔罪!”黑衣人头头连声说着,举起手中的刀眼也不眨的扎入了地上黑衣人的胸口。而后者甚至还没有从被言黎打的那一拳缓过劲来,就已经瞪着眼下了黄泉。
喷溅的血色陡然炸在余光中,温知行浑身一颤,用力闭了闭眼睛。
男人用地上人的衣服擦干净了刀上的血,指着尸体恭敬道:“这个赔礼,您还满意吗?”
言黎看着他,意味不明的抬了下眉毛,没回答,却将手里已经出鞘的刀插了回去。
没说别的就是可以的意思。黑衣人大松口气,垂头向后让了一步,“您请。”
直到已经走出好远,视线中再也没有那片乌压压的黑影时,温知行的后背还在细细的抖。他用力抿着发白的嘴唇,死死攥紧缰绳免得让自己摔下马去。粗糙的麻绳在从未挥过武器做过重活的掌心烙下深深一层印迹,麻绳上的小刺胡乱揉进皮肤,激得身体一阵一阵发痒。
只不过这些温知行都一无所查,他的视线中,始终蒙着一层挥不去的血色。
戚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神态自若的坐在马上。人性本就如此,在面对生死的威胁和巨大的诱惑时自相残杀最正常不过,见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生啊死啊的,不过就在一念之间而已。你强,这权力就在你手里,你弱,又不懂得审时度势及时认怂,更没有高手替你撑腰,就只剩下被杀的份。
言黎见不远处温知行正蔫头耷脑的随着晏晏晃动,那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一夹小婋的肚子小步跑到晏晏旁边,轻轻拍了下他的手,“温知行?”
经过言黎这么一叫,温知行才像刚从噩梦中抽身般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神色茫然的抬起脑袋,弱弱的“啊”了一声。
“你怎么了?”言黎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心中顿觉不妙,立时反手扣住温知行的脉向深探了探,嘴里还在跟着问,“不舒服?”
温知行摇摇头,声音显得有点发虚,却如实回答:“没有……就是有点被吓到了,刚才。”
言黎琢磨着这是兔子被人吓到炸毛了?若不及时安抚好,恐怕是要吓出病来。
她像摸小动物似的顺了顺他的后背,一边借机渡些真气一边温声道:“没事,别怕,有我在呢。”
温知行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角,低低嗯了声,“我不怕。”
戚斐打了个哈欠,随便挥舞着手里刚从树上拽来的柳枝,扬声道:“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到琅川县啊?”
言黎从怀里拿出地图看了看,“快了,晚饭前可以到。”说完,她手上不停将地图卷回原来的模样塞回襟中,又斜斜睨了戚斐一眼,“现在消息应已从那帮人的嘴里传了出去,这条路上不会再有不长眼的苍蝇了。只有一事,阁主不要忘了树上曾答应过我的承诺。”
“好好好,行行行,”戚斐挥了挥柳枝,连声应道,“我身为堂堂阁主,自然是一言九鼎,放心吧,不就是要阳雒最大的灯吗?等到了琅川县我就让人去做,大侠可满意了?”
言黎点点头,突然促狭的在空中就着挥来的柳枝尾巴一捻,戚斐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手心处一阵抽离之感,她惊呼不好,连忙握紧手想拦,却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树枝忽悠悠的被她抽了去,得意洋洋的在空中扎啊刺啊的显摆了起来。
戚斐恼怒道:“你个促狭鬼,快还我!是我扯来的!”
“有本事自己来拿呀!”
言黎笑嘻嘻的左甩右探的挥动着柳枝玩乐,明明几次已经近在咫尺,可就是不给戚斐抓到的机会,直将后者气得怒火中烧,在心里暗骂臭小孩果然本性难改!
那一条软软的柳枝在其他人手里就是个驱虫玩耍的普通枝条,但在言黎手中却变成了一把趁手的软兵长鞭,好似她从习武时用的武器就是柳枝般。
言黎神采奕奕抓着柳枝自如的上下舞弄,在一边躲开戚斐手的同时甚至还有闲心卷着温知行玩一会,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