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喜欢晚上潜进别人房间,为了不被阁主大人偷袭,就只能先起来等着了,”言黎懒洋洋的喝了口茶水,“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后日咱们从芦苇乡出发,最先往哪边走?”
看着身侧言黎慢慢咂摸水的模样,戚斐竟莫名也开始觉得有些口渴,于是便拿起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刚仰头喝下一口就险些被冰得将茶水吐出来——这水怎么这么凉!这么晚还喝寒凉的水,真是仗着自己年轻就随便乱造!坏坏坏!!
她不赞同的将茶杯放回桌上,口里的却不好再吐,只好硬着头皮咕噜一声将水咽了下去。
在戚斐看不见的地方,言黎嘴角的弧度悄悄向上扬了扬,又被后者用力压住,一派正经的说:“往西走啊,我看过地图了,从芦苇乡出发,往西横插过去的话沿路还能见到许多江南景色。”
“咳,”戚斐坐直身子,温声道,“有没有听说过阳雒的洛神节?”
言黎歪头盯着她,神情一瞬间警惕起来:“你又想骗我去干嘛?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我曾经在还不是阁主的时候去过阳雒,曾经有幸去了一次洛神节,”戚斐不搭腔,只自顾自往下说,“到了洛神节,人们会去洛水边放河灯纪念洛神,赏花饮酒,很好玩的。”
她眯起眼打了个哈欠,不为所动。
见言黎不理她,戚斐又加重语气:“据说还可以自己泛舟洛水,品茶吃点心呢!自从去过一次,真是让我念念不忘呀……这不,又到了洛神节的时候了,也不知道……”
言黎掀起眼皮撇了她一眼,旋即微笑着说:“阁主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总是意有所指的说话累不累,我也听不懂,更懒得去琢磨。”
戚斐脸上的表情崩裂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到原本的好脾气笑吟吟模样。她泄愤似的挠着桌板,直接道:“我想去阳雒。”
“好,”言黎爽快的应了下来,又在戚斐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伸手一点门外,“那阁主自去吧,我们就不去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咬牙道:“到了阳雒,一切都由我出钱。”
言黎觑了戚斐两眼,还是摇头,“我们又不缺钱。”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言黎又继续道:“除非你告诉我这次你出门的身份就是云霁阁阁主么?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放着云霁阁里熟悉的侍卫不要,要和我们这两个不久才认识的人同行?”
这人还真是犟的出奇,干什么都要知道个明白。早就看出言黎想问,但按照她的性格,能一直憋到现在也算是一大奇事。
戚斐顿了顿,道:“不是。”
言黎双手交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是?那阁主说说?知道你们有秘密,不想说、或者不能说,我都理解,但好歹也给我透个底吧。”她的话音微微一停,“不然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和云霁阁交代啊……”
戚斐的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慢吞吞道:“只是为了避避风头而已。”
言黎来了兴趣:“我竟不知云霁阁的阁主都需要去外面避风头。你惹上什么人了?快快快,说来我听听。”
戚斐缓缓敛下眉目,“不瞒你说,现在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云霁阁,尤其盯着我这个阁主……”她抿着嘴巴抬起脆弱的眼睛,黯然神伤道:“仅仅从水云天山庄脱身回来的这些时间,就已经来了四五次刺杀……侍卫们也都是在竭尽所能地抵挡,但这样也终究不是个办法……我不想再连累其他的人了……”
言黎眯起眼睛,狐疑看着她耷拉下去的脑袋和脖颈,心里还没下决定,声音就先软了五分:“原来你除去骗人这一个缺点,心里还是很善良的……”
话音刚柔上几分,视线也刚柔和几寸,言黎就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立刻犀利道:“你说有杀手刺杀你,那难道往西去就没有了吗?你故意的,想祸水东引,不想连累其他云霁阁的人就连累我俩是吧?”
她冷笑一声,“阁主,为了让我当你白雇的侍卫还用上苦肉计了?好心思、好手段啊,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戚斐充耳不闻,只拢起袖子揩了揩眼角,愁眉泪眼的抬起头,轻声道:“我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别的手段,真的只是想去看一看……我知道,就算能仰仗你保护我一时,也保护不了我一世,一切的一切终是需要我自己面对的。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去阳雒了……”
言黎枕戈待旦的神态顿住,脸上的表情一瞬变得十分复杂。
戚斐用颤抖的手摸了摸茶杯,低低地说:“不行,也没事的……”
言黎:………………
“走吧!”
头顶的阳光正好,言黎端坐在马上,还在苦苦思索自己为什么就突然稀里糊涂脑子一抽就答应了戚斐这只狐狸。
温知行带着小棕马往她旁边靠了靠,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路口挥手的剑霜、谭心菱、谭心苇三人和按着剑一动不动的弓影,又用下巴悄悄点了点戚斐,小声问:“我们真的要和她一起走吗?”
言黎“唔”了声,也跟着压低声音:“先走一段试试,让她给咱们挥挥金,如果觉出不对的话,再偷偷溜走就好了。”
温知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好。”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