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简短的回答让雅婷愣在原地,好几秒都没接话。
直到她用疑惑的眼神反复打量岑淼,岑淼才摊摊手,再次重复道:
“那你就不认可啊,你永远与‘女性主义商品化’对抗,这不就是你铆定的价值观?”
要不是因为认识岑淼两年多了,知道她和朋友讲道理的时候只就事论事、从不阴阳怪气地说反话,雅婷差点就以为她在故意激怒自己。
但雅婷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不想在言语上落于下风。
“是啊!”
“行啊。”
说完,两人在原地沉默地干站着。
她们好似在吵架,但谁都没有真正指责对方的意思。
最后的收尾实在是一个“happy ending”,可两人的表情和语气又好像这事儿还没完。
此刻已经是深夜,连一个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路人都不会经过。
“外卖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雅婷问。
“我看看啊。”岑淼打开了她常年静音的手机。
掠过那两个未接电话,岑淼看到配送信息显示,外卖十分钟前已经放在小区门口的物业处了。
“到了诶,出去拿吧。”
推开门禁,雅婷和岑淼裹紧了各自的外套,哆哆嗦嗦地挨在一起,在深秋的冷风里小跑着去取大家的奶茶和炸鸡。
因为姜阔明天还要飞到湖南参加红枫大学生记者节的颁奖典礼,所以她洗完澡就不回苏一鸣家了。
袁凌、雅婷和苏一鸣都是打游戏的时候特别能熬夜的,岑淼在这方面和他们有天然的代沟,就像奶奶看孙子孙女一样。
她借着给姜阔送奶茶的名义,顺便去借用她家的浴室。
“我也不回去了,今晚能跟你睡吗?我今天早上九点就起床看展、听讲座,实在是身心俱疲。”
刚使用完的卫生间水汽氤氲,姜阔在镜子前吹头发,岑淼则靠着梳妆台“伺候”她喝奶茶。
Live house那晚的电话她们俩谁都没再提起,但岑淼知道自己当时态度很强硬,于是今天对姜阔格外温柔。
“离学期结束还有两个月呢,你还找新的实习吗?”
“再说吧。”姜阔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不过,这两天Leon给我转发了好几条品牌公司实习招聘的推送。”
“wow~sweet boy.”岑淼面无表情地表扬道。
“他前天还给我发信息透露,他听到Erin和Cindy私下聊天聊到我。”
岑淼的眼睛里顿时又有了光亮,她好奇地直起累弯了的腰,期待地看着姜阔。
姜阔关了电吹风,专心地和她说:“他告诉我,Cindy对我的突然离职也很惊讶,她蛮认可我的工作的。”
岑淼疑惑地歪歪头。
姜阔分析道:“我的离职可能是Sandra的个人决定吧,或者还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失误。Anyway……都过去了。”
岑淼无语地冷笑一声。这样看来,整个Advertising Department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不定几个正职之间也暗戳戳地有龃龉。岑淼只庆幸姜阔是脱离苦海了。
“Leon还说,Cindy本来想私信安慰我的,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好。但她让Leon转告我,如果我因为离职的事情伤心,可以去找她聊天。”姜阔还补充道,“Erin全程没告诉Cindy她请我吃过离职饭。”
听完这番话,岑淼暂时没有发表意见,她只问姜阔后来去找Cindy了没有。
“找了,我给Erin和Cindy都发了私信。”
“哦?”
“从NH杂志离职后,我因为价值观动摇,所以重新去看了《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上野有一个观点叫‘一人一杀’,你记得吗?”
“嗯。”
岑淼有些内疚地低下头。
她不敢想象姜阔前段时间在职场里,所感受的挣扎和纠结有多么庞大,而因为当时开口的语境不合适,她就选择独自一人默默咽下了所有的悲愤与委屈。
她马上脑补出了一个被朋友冷落,所以只能独自翻书寻找答案的“可怜的小姜阔”。
姜阔不知道岑淼脑子里此刻正给她过度包装呢。
她继续说:“上野老师的‘一人一杀’是指向丈夫的,是与丈夫建立互相深入的人际关系,然后共同学习成长。但我把这种处理家庭关系的方法带入到了职场上,我在NH这个战场上,也践行了一次‘一人一杀’。”
“怎么‘杀’?”
“我给Erin和Cindy发信息,感谢了她们对我的肯定和照顾。我说,和她们共事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女性力量,我也衷心希望她们这样的女性领导能够在职场上有更亮眼的成绩。”
“天呐……”岑淼张大了嘴巴感叹道。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岑淼不敢妄自揣测。
但这两位女性领导到底值不值得这样的褒奖,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有必要这样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