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明宣佚要转身去拿银针时,方才还被束缚在床上胡乱挣扎的人倏然停住了动作,全是僵住了似的,双眼骤然睁开,在苏默手中要挣脱的双手顺势变成了回握的姿势。
噗。
一摊浓郁的红色在地上炸开。
不是中毒。
明宣佚停下了手上找银针的动作。
“明太医,她这是怎么了?”方才吐完血,林韵瘫软无力的靠在苏默身上。
方才明宣佚为人把完脉后,观其左右脉象与一种罕见的毒药症状及其相似,但为防误诊,银针一试更为稳妥。
“不对。”
他看着林侍中所吐血色分明鲜红,半点没有中毒的迹象。
“林侍中的脉象着实是怪异得很,左手和右手的脉象竟截然不同,活像是……”两个人的脉象。
“林侍中今夜可曾受到过惊吓?”
明宣佚心中不敢妄下论断,急忙从怀中一个极其精致的荷包内掏出一个小瓶,正要给人喂下,却蓦的被一只手挡下。
“什么药?林侍中的病你可诊断出来了?”
苏默看着眼前站着的老头,
“速效救心丸。”
明宣佚不置可否,他确实未诊断出究竟是何病症,但眼下不是在东都,能用的药材屈指可数,幸亏临行前从太医院取了一颗,应当能救眼下之急。
苏默闻言松了手,紫红色的药丸被强塞进口中,明宣佚在床边行针为人排瘀血。
“今夜我见她深夜仍未歇息,便邀人去房梁处赏月,此间林侍中并无身体不适的反应。”明宣佚扎完最后一针,边听着苏默陈述边轻点头相应。
“适才我为林侍中把脉时,左手确实是心悸之症无疑,可我看他瞳孔并无瞳孔放大的症状,为了防止误诊,我去探其右手脉象,却惊奇的发现右手脉象平稳有力,与左手脉搏全然相反。”
“原我断定是中了从鬼市流传出的奇毒,但,”说着,他将银针缓缓扎入林韵的掌心虎口,拔出后毫无反应。
“这种症状确实我第一次碰见。”他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
躺在苏默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浑身湿透的人,开口道,“林侍中这病可能治?”
明宣佚抬手再次把完脉之后,眉间稍作舒缓,“恐怕是自小留下的顽疾,平日里注意情绪,时刻备药,应当是与常人无异的。”
“嗯。”苏默听出了明宣佚的话中之意,此病无医。
手中握着的手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苏默低头看了眼仍在昏迷的人,陷入沉思。
此事若是让皇帝知道,那林韵在他身边恐怕便不再如今日般如意,趁眼下吴贠没在这,得想办法捂住明宣佚的嘴。
他轻手将人抱回远处,盖上被子后才起身,“明太医,今夜确实是凶险。”苏默倒了一杯茶,不动声色地将指尖的粉末弹进杯中。
“大人先喝口茶缓缓。”确实个极乖的少年模样。
“多谢。”明宣佚并未多想,抬手便将茶接过来一饮而尽,“日后确实得好生留意,待回东都,我给林侍中开个方子,也能减缓他的发病频率。”
“那就有劳明太医了。”少年上一瞬还在开口道谢,下一刻便寒刀直逼命门,冰冷的利刃瞬间附在脖颈之上,冷的让人发颤,手中茶杯摔落骤然破碎。
院外,吴贠此时已经吩咐了侍卫将四周可疑之处盘查,看明宣佚进门时的神情,心中大抵猜到其心中顾虑,原先在林韵方中服侍的宫女此时正跪在屋外,等候发落。
“吴公公,是林侍中吩咐我们夜里不得进去服侍,说他睡眠浅,我们去会扰他清净,林侍中还特令奴婢们今夜回房休息,我们才……”中间有个胆大的同吴贠交代着,开口时眼角已然泛红。
“聿大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上棍子,咱家今夜实在是困乏,等不得久了。”
聿佥闻言向身后侍卫眼神示意,侍卫应声去拿刑具。
跪在地上的宫女们闻言顿时慌了神,“吴公公饶命,借奴婢们几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翠竹姐姐说的都是实情,林侍中体恤,到驿站后见奴婢们辛苦,特令奴婢们休息,这样好的主子,奴婢们怎可能狠下心去做那丧尽天良的事情啊!”
“求吴公公明鉴!”
“求吴公公明鉴!”
吴贠坐在椅子上,被吵得头晕脑胀,索性摆了摆手,甩袖进了屋。
“聿大人,此事你之责,我便不越俎代庖了。”
嚓嗒。
茶杯落地摔碎的清脆声响从正间房内传出,吴贠第一时间赶到,推门却发现房门依旧是从里面紧锁。
“明太医,可是有什么事?”
屋内,锋利的刀刃架在人脖颈要害处,吴贠手中的火烛将他整个人的身形映在门上,夜色中略显的有些迟钝。
“明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