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韵拿不准这陆薄奚的性子,但到底是自己人,心中的顾虑也少了几分。
“林侍中。”身前的人又开口叫了一声。
“嗯?陆尚书可是有事要同在下讲?”
啪。
一个响当当的巴掌落在了林韵的肩头,疼得她嘴角抽搐了几下。
“啊林侍中,你没事吧。我我我就是想说,你刚刚好像被我吓到了,想问问你有没有事。”陆薄奚看着林韵的反应意识到自己方才下手重了,毛手毛脚的要去给人脱了衣服看看伤到哪没,谁知眼前的人却躲的厉害。
“陆尚书,大庭广众之下还请自重。”开口带着愠怒。
直到此刻林韵提醒,陆薄奚才意识到现在是在哪,反应过来他悬在空中的手连忙放下,又连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好意思林侍中,我原想同你套套近乎,没想到我下手没轻没重的。”男人颇难为情的开口说道。
套套近乎......
萧黎定这是都说了些什么人。
这是光看长相不看脑子吗?
“皇上驾到!”
还未等林韵再开口,面前便有一道长队先入了她的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黎定骑马位在前方,晨日的凉风将他的发尾扬起,之前从没注意,这狗君当真长了一副好模样。
“嘶。”身侧的一只手生生将她拽倒,就听身边陆尚书压着嗓子说道:“林侍中,你不要命了啊,皇帝来了你都不跪。”
林韵没回复,总不能说她看帅哥看傻了吧。
“众爱卿平身。”嗓音一入从前一般冷。
“玊州之地疫情险恶,朕深感悲痛,为能彻底解决灾疫,朕决意同门下省侍中林韵、户部尚书陆薄奚一同前往治患,朕离开的这段日子便由邵月公主代为监国,丞相薛妟和中散大夫裴应惟协助监国。”
“遵旨!”林韵以及众人闻言纷纷跪谢领旨。
倒是不出她原先预料,邵月公主监国,丞相协助监国且留一人与其制衡。
等等。
还有一个协助监国的叫裴什么?
蓦然意识到留下与丞相制衡的人居然是裴应惟,林韵几乎是当场眼前一黑。
眼下看来这裴应惟不仅是萧黎定阵地的,还极有可能就是其心腹。
那当初原主身陷囹圄裴应惟施以援手以及朝堂之上挺身而出,便没那么简单了。
旭日初升,晨雾散尽,就连身边的海棠花香不是何时也没了踪迹。
直到林韵坐上马车出了城,人还是没完全反应过来。
恐怕真相并非原主心中所想......
她扬起窗帘,盯着远处看了许久。
*
东都,鹤阳街,熙熙攘攘。
一身白色对襟双织暗花轻纱裳,宽大的衣摆上绣着几朵艳丽的粉色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青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素色镶着珍珠的织锦腰带系上,低头挑选胭脂时,双眸似水,肤如凝脂,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便当真如天仙下凡般叫人欲罢不能。
胭脂铺旁,时不时有人递来几许艳羡的目光。
崔小娘抬手轻轻捻起眼前绣着鸳鸯花纹的胭脂盒,拂手打开在鼻尖轻饶了一圈,末了嘴角含着笑。
“阿婆,这唇脂是用什么做的。”
“姑娘,这唇脂是从新鲜的玫瑰花瓣中提炼出来的,闻闻可有玫瑰花香?”
崔小娘低头轻嗅,随即点了点头,“阿婆,这个我要了。”
转身叫侍女付了钱,正要走时忽的记起什么,又返回问道:“这街上一直闻到有一股清香的糯米味,阿婆可知哪有卖的?”
那婆婆收了钱,又见这姑娘有礼的很,心里舒心,便抬手朝南边铺子那指了指,“那个排的人多的地方就是。”
崔小娘行了谢礼,唤着宫女往南边铺子走去。
身后跟着的侍女也不似方才般拘谨,见没人在往这边看,歪着身子上前道:“小姐可是想吃糯米糕了?”
崔小娘低头看了眼身边烂漫的小丫头,应了句。
“行,小姐那边排队的多,我先去那边排着,等小姐到了直接就能吃上啦!”素馨说完便跑着没了影,不待身后人反应。
“慢着点跑,小心些!”崔小娘在身后轻喊了一声。
“知道啦,小姐放心吧!”声音越来越远。
街道上人声鼎沸,叫卖声络绎不绝,热闹喧哗的集市中,车声马嘶人嚷汇成一片。
崔小娘手中攥着鸳鸯唇脂盒,似是无意略过一眼人群,直到在玄皊阁二楼处抓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嘴角浅浅勾了一下。
她在心中暗暗盘算着,时间快到了。
手边卖瓜的男人卖力吆喝着,前面买糖人的小姑娘在桌上专心致志的画着小猫图案,没人会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崔小娘上前走着,步子却比方才迈的要小了许多。
倏然,身后人群一阵骚动,阵阵马嘶声振聋发聩。
她刚一回头,就见眼前一辆马车发疯似的冲向自己,车前坐着的人急得脸通红,使劲力气也没控制住马车,只能大喊道:“马,马惊了!快让开!”
崔小娘此时就在立马车的五步距离,只消一瞬,便要撞上。
她吓得闭上了眼,止不住的心脏狂跳。
蓦的,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禁锢住,和预料的一样,迎来的不是马车压身而过的痛感,而是一个男人结实的怀抱。
有人救了她。
男人俯下身,呼吸打在她的耳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笑意,“姑娘,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