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
也不知道是从哪看的出我气色好来的,夸人都不会夸。
众人归了位,她因升了门下省侍中,此时站的位置也靠前了许多。
不多时,萧黎定身着天子朝服走到了殿上。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韵险些没反应过来,多亏了原身条件反射记忆才没叫她错了礼。
低头时隐约能察觉到萧黎定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些许时候,再没了恐惧,之暗暗啐了口唾沫,心想这狗君肚子里估计憋了一肚子坏水。
果然,下一刻坏水淋到她身上了。
大殿之上,萧黎定森冷的声音自大殿之上传来,“林侍中,昨日之议可否说来让众人听听?”
林韵在脑中自动翻译:好狗开始咬人吧。
她掩了情绪,快步行之殿前,熟稔的从怀中掏出来昨夜她准备好的奏折,恭敬的呈递跪在殿下。
肃立在萧黎定身侧的吴公公赶忙上前接了奏折,确认无恙后,双手奉给萧黎定。
林韵掐着时间,毕竟做戏要做足,见火候差不多,自己即在殿下又恭敬的一拜。
“微臣今日要检举丞相怠政失职!”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所立朝臣皆唏嘘一声,目光通通定在了殿前所跪之人的身侧。
薛妟倒是沉得住起,在众人投去的目光下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果然是根老油条。
林韵今日情绪倒是比昨日稳了许多,听着殿内大臣基本安静了下来,又开口言道:“如今玊州之地天灾不断,疫病四起,县内皆是饥寒待毙之婴儿,刀俎待割之鱼肉,而薛丞相身为国之大梁,近日来竟对此视若无睹,更甚着将此事压了下去,连当今圣上都不曾听见一风一言。”
刚说完,就听殿上所座之人将奏折狠狠摔到殿下,语气中夹杂着些愤怒,“丞相,你说可有此事。”
薛妟闻言连忙移步殿中,俯身行了个大礼,开口道:“此事臣确有过错。”
萧黎定起身站在殿上,盯着薛妟的神色晦暗不明,对于他这句话,萧黎定没做多大反应。
薛妟又开口言道:“臣近日当真是分身乏术啊,圣上此前登基大典时,老臣同中书令尚书日夜兼程,才堪堪将此事议定呈上,这玊州灾疫之事,便也就搁置下了。”
“哦?丞相这是在怪朕登基的不是时候吗?”萧黎定步步紧逼,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臣不敢。”薛妟此时伏着身子,众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跪在殿下的林韵却瞧得清清楚楚。
薛妟在朝着自己笑。
笑得极冷,瘆的林韵打了个寒蝉。
萧黎定见丞相如此这般脾性,似是无奈的摆了摆手,半晌开口道:“丞相如今分身乏术,朕便将玊州之事就交由门下省处理,由户部尚书辅佐,丞相看如此可满意?”开口依旧是平日般冰冷。
“臣遵旨。”薛妟领了旨,便回了原处,转身时二人对上的视线让林韵莫名心慌。
林韵低下头,内心五味杂陈。
萧黎定这一箭三雕的手段着实是羡煞旁人。
此事既削弱了丞相对玊州县内的掌控权,更是旁敲侧击如今在薛妟党下之人,还让自己身上的火力尽数转到了一条随时可以抛弃的狗身上。
身后偶有朝臣在窃窃私语,玊州灾疫之事过后,剩下的基本上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天边日光渐渐散落至殿内,随着吴公公的一声退朝,林韵悬在空中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
她忽然觉得太累了。
萧黎定走后她又同户部尚书陆薄奚简单交流了几句,两人恭维了几句,约在明日定下具体事宜。
街道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林韵有些疲惫的下了马车,几刻钟前,她正要回三清殿睡个回笼觉,谁道被裴应惟惨无人道的硬生生拽了出来。
想着自己从穿过来还没逛过古代的街,算算也不吃亏。
跟着裴应惟往前走,一块素雅牌匾倒是让她瞧了好几眼。
“醉春楼”
果然很有古代味。
她这样想着,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古代么。
门前站着的小儿眼睛倒是尖的很,见林韵和裴应惟走来,立即笑脸迎了上来,“呦,二位客官,里边请!”。
入馆内,她便见客旁云衫侍女,频倾香酒,未许半刻空杯。堂中又有歌舞升平,舞姬散步尽春。堂下所座众人喧笑不断,好不快哉。
小二在前面引着路,笑着说道:“楼上厢房已为二位安置妥当,贵人这边请。”
二人对店小二刚行至二楼。
倏然,楼下猛地传来一声重物咂地声。
“怎么回事?”
尽管身上疲倦的厉害,但这爱凑热闹的本性彻底掩盖不住,自那声响起后她便早趴在栏杆上竭力朝事发处看着。
就见楼下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哭着跪着求饶:“小人求小姐放过小人吧。”说着,掩了一把泪,“小人老母如今年至七旬,阳寿将近,求小姐放小人回家看看老母,就一日,”男人狰狞着,喊道:“就一日。”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唏嘘一声。
打前面站着的几名男子显然是喝了些酒,吆喝道:“当真是毒妇,这位兄弟归家看望老母竟然不允。”男子冷冷啐了口唾沫,“若是日后谁娶了她,那是不是得先把自己的母亲毒死啊!”
身旁众人听后纷纷起哄。
为首站在男子对面的女子身着暗花绀蓝云锦团花襦裙,面遮浅色纱巾,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浅蓝色素服的侍女。
两人显然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此时被众人围在人群中有些不知所措,她站在此处隐约透过面纱见其绯红。
侍女见众人竟如此部分青红皂白,带着哭腔喊道:“你满口胡言!分明是方才你意欲对我家小姐行不轨之事,眼见事情败露便在堂上编造谎言,污蔑我家小姐!”
此时堂内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眼见双方都各执一词,众人议论纷纷,到底辩不明到底是谁说了谎。
“我瞧堂下跪着的这位仁兄当真是好兴致呢。”
哄乱喧闹之下,霎那间一声清冷的嗓音自楼梯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