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殊杰从俄罗斯方块里回了神,他抬眼看了一下局面。
然后去前台拿了包纸,放在桌上,他手指轻轻一弹,纸巾滑到吴思瑛面前。
他一句话没说,继续低头玩他的俄罗斯方块。
阮铭叹了口气。
伸手抽了两张纸递给对面的人。
“你哭什么呢?”
吴思瑛只是一个劲的哭,接过纸捂着眼睛不说话,只拼命摇头。
“看来你知道啊,”阮铭低头看着杯里的奶茶,“你知道他有未婚妻是吗?”
吴思瑛抬起头看她,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阮铭看着眼前的女生,清秀的脸配上湿漉漉的眼睛,怎么都不像坏人。
“所以为什么呢。”阮铭想不通,“当然,你不想说也可以,这毕竟是你们的私事。”
阮铭看着自己对面的女孩,几乎是强忍着某种情绪,把眼泪水憋了回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反复的深呼吸中,她还是没抑制住,痛苦出声。
阮铭这样冷冷看着,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她并不了解这个女孩,但是她是了解秦越的。
这个故事掺杂了一个她在乎的熟人,于是意味深长了起来。
常殊杰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眼情况。
他从没见吴思瑛哭得这么伤心过。
印象里他这个女同桌,请假的时间比上课时间长,话不是很多。
他是走读生,偶尔中午回家吃个饭睡个午觉,回来的时候,午休时间里刚发的卷子都分门别类放在他抽屉里。
一想也应该是他的同桌帮的忙。
总不会是罗镜言那种懒得抽筋的人。
“对不起,”吴思瑛终于抬起头来,她原本声线清润、又带点绵软的哑,此刻已经哑得说不出来什么话了,断断续续又哽哽咽咽,“我错了……”
她只是反复重复“我错了”这句话。
那件晕开可乐痕迹的白色高领毛衣,此刻领子上都是她的泪痕,湿漉漉的,像露珠挂在毛衣纤维上。
阮铭想起那天晚上,也是看到她满脸泪痕承受着秦越的吻。
阮铭扯了两张纸给她,“我不是审判官,没有什么对错。”
“只是这样你值得吗?”
吴思瑛用力的擦了擦眼泪,“不值得,但我爱他。”
年轻女孩的爱意,是世界上最利的刀锋,几乎可以划破空气,有着所向披靡的勇气。
阮铭静默片刻。
世俗观点里,此刻应该有人指着对面人的鼻子大骂,你到底懂不懂什么什么叫道德廉耻、什么叫先来后到。
但可能因为她毕竟是局外人,秦越是个很重要的人,这没错,但对面不是秦越。
也有可能她再怎么老成,但本质上还是个小女孩,听到爱情这两个字,总会觉得充满魔力。
好和坏,都是爱情啊。
爱情怎么由人。
于是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女生,半晌,她说:“秦越人是很好。”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但对面女生好像get到了。
她只是惨淡的笑一笑,“好吗?”
常殊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的。
此时他刚好走过来,把两杯刚出炉的新鲜奶茶放她们俩面前。
他言简意赅的解释道,“热的。”
常殊杰又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这个男的不行。”
阮铭转过头看他,“?”
吴思瑛也看着他。
常殊杰:“我说的有什么问题?”
秦越是阮铭人生长河里,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他离她有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却饱含恰到好处的温柔,如果年幼的她是迷茫的一片扁舟,他就是忽明忽暗的灯塔。
阮铭:“你很了解他?”
常殊杰冷哼了一声,“我需要什么了解?就事论事罢了。”
“他有女人,却招惹另外的人,难道你觉得没错?”
这是实话,也是阮铭最难面对的事实。
她内心翻江倒海,表面却不显,只是用指甲掐着手心。
“很难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常殊杰盯着她,无声沉默。
阮铭此刻不敢直视那双平静的眼睛,它客观而理性,不偏袒任何一个人,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如同古希腊神话里的公平之秤。
她转过头去,闷声说:“你别看我。”
对面的女孩终于从失声痛哭变成小声啜泣,大概是故事太长,又压抑太久,这些事情,就如同零碎的小石子装进心里,如今有人开了个口子,那些心事便倾泻而出,霹雳哗啦的砸下来。
吴思瑛:“对,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喜欢他,是我的错,但想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不是好人,我喜欢他,我也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