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几天假,假期就过得很快。
常殊杰一到教室,就看到罗镜言趴在桌子上睡觉,露出的一半脸上全是倦容。
常殊杰如往常一般,把豆浆放在他桌角。
罗镜言惊得肩膀一抖,仰头看他,眼神都是懵的。
熬大夜的人就是这样的,神经都绷成了一条细细的弦,只要有风吹草动,弦就“啪”得一声断了。
具体表现就是易受惊吓。
“哥,你能不能轻点,你吓死我了。”罗镜言唉声叹气,转头又趴下睡觉。
常殊杰冷漠的坐下来,把抽屉里的卷子翻出来,然后拍拍前桌的背。
“语文。”
“我擦,”罗镜言彻底无语,“你真的毫无人性。”
他转过来把卷子一把拍到他桌子上,“诅咒你期末语文考0分!”
常殊杰淡淡一笑,“借你吉言。”
罗镜言的同桌张美芸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毫不在意的说,“别人常殊杰才不在乎期末,人家是马上就要去江州实验的人。”
罗镜言觉得她嗓门太大,震得他原本就熬夜后心悸得越发厉害,他哀嚎一声,捂着耳朵侧一边躺下。
“吴思瑛又不来上学啊,”张美芸仿佛无意的转头看了一眼常殊杰同桌的位置,“真羡慕。”
常殊杰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只是沉默的抄着语文卷子。
罗镜言也没动,只是继续睡他的觉。
张美芸觉得无趣,就没有说话了。
下晚自习之后,常殊杰依旧是不想和人流挤来挤去,于是留到最后才走。
但当他从卷子里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罗镜言一直盯着他看。
“搞什么?”他面不改色的盖笔盖,“你这样很吓人。”
“但你一点也不像被吓到的样子啊。”罗镜言就这样扭着身子趴在他桌子上看着他。
常殊杰看了他一眼,“有事快说。”
“你怎么这么凶啊兄弟,你这样,女神真的喜欢吗……”
“好,你没事说我就先走了。”
“哎别别别,”罗镜言拉住他,“我,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常殊杰就这样沉默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个人的眼睛比湖水还要深沉,这种深沉不是一种久经风霜的沧桑,而是有一种平静坚定的力量,这样被凝视的人,如果没有他这样的坦诚和坚定,真的很难招架。
罗镜言很快就转移了目光。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罗镜言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你要多少?”常殊杰很平静。
罗镜言有点诧异,“你竟然不问我为什么……”
“兄弟,你真是我亲兄弟啊!”
常殊杰继续平静,“看你借多少。”
“你要借一块钱,我有必要问为什么吗。”
罗镜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兄弟,这个时候你还给我玩幽默,真有你的。”
“你能不能借我,五万块钱。”
罗镜言有点不敢看他。
这对学生来说不是一笔小的费用。
常殊杰玩着笔盖,并没有显出多的神情,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钱。”
罗镜言像是对这个回应有所预料一样,只是丧眉搭眼的叹了一口气,“那行,那我就先走了,你……”
“你每天晚上不睡觉在干嘛。”
背后的人波澜不惊的发问,但在寂静的教室里如同平地惊雷。
罗镜言习惯了这人的疏离冷漠,常殊杰突然的发问,像是无意的关心。
他转过头,又一次对上他的眼睛。
后来罗镜言在北上广深到处出差,也见识过很多人,其中也不乏一些有名有权的业界牛人,只是没有人再有这样一双眼睛,何况他当时见到这双眼睛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学生,他在小小县城,并未历经太多人世,却眼眸里的神情平静到冷酷。
也是在很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天才。
不管天大的事,心安当下,觉知自己的感知,不为外物所累,所以才给人一种情感淡漠的感觉。
但那时候罗镜言没那么多理解体会,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可靠的,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在做游戏陪练。”
常殊杰还是面不改色,“一周几次。”
“五……嗯,四次吧。”
“也就是周末回家不打游戏?”
“嗯……爸妈管得严。”
“这次期末能排名多少?”
“……”
“嗯?”
“常哥,你放过我……”
罗镜言语气都虚弱起来。
“你总说你妈是教育系统的很严格。我可以放过你,她放不放过你?”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