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花香不远不近地传来,浸在鼻尖。
沁凉的水滴,滴答滴答,落在眉睫。
凉意化开蜡封的眼皮,沉重地挣扎,挣扎,终于睁开。
我茫然地躺在泥地里,头顶是密不透风的荆棘。
荆棘丛开着烂漫的白花,这花儿会在秋天结成金色带刺的果实,村里的小孩摘下后会用鞋底踩掉刺,吹吹干净便吃。
是不能咽下的,嚼出甜汁后就需吐掉,学名金樱子的果子膛里还有毛茸茸的种实,渣滓比甘蔗更碎更难吐,若不是儿时没有零嘴,想必不会有谁愿意吃它。
村里的老人常说,这样的荆棘丛里,蛇最喜攀爬。
我心说我怎么跑这来了,是被洪水冲来的吗?
光阴牢里的记忆逐渐苏醒,洪水涌进鼻腔的窒息,满眼滔天的血色,硕大无朋的巨蛇……
似乎还有抹温软的触感,萦绕不散。
我闭了闭眼,一时不知是感慨自己命大还是惋惜这样都没死。
随即我想,江茶呢?
我忙转过头准备张望一圈,这一转头差点没又厥过去。
一条白色细鳞三角头的蛇静静地盘在边上看着我,我吓了一跳的同时,脱口而出的是句骂。
“你大爷的江茶,上次吓我的果然是你!”
江茶支起蛇身,变作一个俏生生坐着的白衣姑娘,琉璃色的眼瞳透出矜傲。
我觉得她背后翘的不该是蛇尾巴,该是狗尾巴。
这妖怪满脸得意,仿佛在说:“我又有法力了。”
我再度抬起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地,摸到了一个塑料壳。
捡起一看,发了白,褪了色,不知道泡了多少年的优酸乳盒子。
我说:“我们回来了啊?”
光阴牢里的一切,就像一场黄粱大梦,我仍有些呆滞地醒不过来,怎么就回来了?
我看向江茶,轻声叫她:“江茶。”
“嗯?”
江茶偏过头看我,琉璃色的眼睛漾出温柔。
我问:“我是林招英的转世吗?”
在第二次透过江茶的回忆看到过去时,我就想问这句话了,畅销小说里,这是个十分好用的套路,我是林招英的转世,于是江茶与我有了这些那些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