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风镇县衙此时是忙碌而紧张的,凌虚山小弟子们正在先学如何看文书,而衙役们也不轻松,虽说县衙现在被占了,但外面的巡逻、站岗等事反而要求更严格了,谁也不敢在这关口出事。
不过这暂时和吴有山没什么关系了。
作为县衙里的忠厚老人,他本该在此刻在县衙里忙活,即便儿子明天就成亲也不能抽身,但好在叶拂花与他相熟,给他特地放了假,他便早早地就赶回了家里,在最后一日检查着儿子的婚事。
“老头子啊,明天仙长们真的要来吗?”吴夫人又把家里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走到吴有山的身边,问道。
“诶呦,什么老头子啊,你相公我还不老。”吴有山轻轻地推搡了一下他夫人,道:“人家仙长说了要来,哪能不来呢?”
吴夫人啐了他一口:“人家先前说要来,那万一人家当天有事呢?你不是说这两天人家在县衙里特别忙吗?而且啊,人家要来你也不知道要来几个啊,诶呦你真是的,人家天天就在县衙里你也不知道要去问问。”
“那他们仙师,颐风镇的贵客,岂是我想问就能问上的?”吴有山也很纳闷,只好含糊地道:“大概三五个吧,能凑够一桌子都了不起了。”
吴家小女儿探出个脑袋,插嘴道:“娘,我看也差不多,那天我和阿哥先遇到的一个黑衣服的大哥跟那位叶仙师是肯定要来的,还有两三个跟他们讲话多的可能也要来,大概就这几位了。”
吴夫人一听更气:“去,我还要说你呢,你跟你哥,一个要成亲了,一个小丫头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干嘛?你去了还不老老实实的,还看人家仙师有几个人。我跟你说,明天要是人家仙师真的来了,你别仗着你哥大喜的日子找骂啊。”
小丫头吐吐舌头,缩回去了,她倒是一点不怕,毕竟他娘威胁她都只用“骂”,这肥胆儿活脱脱就是被惯出来的。
吴有山止住夫人的动作,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抚摸着,讨好道:“消消气,消消气啊,我的好夫人。”
吴夫人瞪了他一眼,甩着胳膊走了,嘴里念叨着:“你们不说老娘也知道就是添一桌,你老吴家娶媳妇还指望人家仙长来多少人呐?还是指望人家仙长跟别的人一起坐呐?”
吴有山看着他夫人的背影,笑嘻嘻地找了张凳子,往院子中间一躺。
开玩笑,谁家成亲到前一天还匆匆忙忙的,不都早准备好了?这一天假啊,就是放给他老吴头养精神,好明天给儿子娶亲的。
于是叶拂花踏着午间墙角树下的阴影来到了吴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副场景。
“吴老哥。”周围没什么人,吴家的院门半开着,叶拂花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在吴有山惊讶的目光下进来了。
“诶呦,叶仙师,我家老婆子刚才才念叨着你们会不会来呢,怎么今天就把您给念叨来了?”吴有山马上站了起来,迎上去道。
“不必烦劳了,我就跟你说两句话就走。”叶拂花阻止了吴有山试图去给他倒杯茶的动作,“我们明日一共我,我那个穿黑衣的朋友,我上次一起来的那三个师弟妹,和一个你没见过的师弟六人,不必麻烦给我们多准备什么,你们方便就好。”
“好嘞,明白。”
“还有一事。”叶拂花看着吴有山立刻严肃了起来,道:“你家儿子成亲后,我们大概不日就要走了,此间的魔族都已被清扫干净了,但并不能保证以后此地不会再受到魔族侵扰,所以此物你拿去。”
叶拂花拿出一颗小小的,看起来朴实无华的珠子,让吴有山郑重地接了过去。
“如果再有怪事、怪人出现,捏碎这颗珠子,我就能知道。”
“是。”
“郑毅或者其他新来的县令我都不放心,为官者,滥用公权以济私欲乃是常事。你们吴家世代忠良,世代守着颐风镇,我愿意相信你们。”
“请叶仙师放心!”吴有山妥帖地收了珠子,深深朝着叶拂花行了一礼。
叶拂花弯腰回礼,随后转身离去。
他没告诉吴有山,这颗珠子本叫做避魔珠,示警的功效是叶拂花后加的,本是为保一方平安,不受较低级的魔族侵扰,只要珠子在,吴家就很难遇险。不过倘若出现连这避魔珠都驱逐不了的魔族,若是持有者不及时捏碎联络接应者,不仅镇民们会遭殃,吴家人也不过是只能做一段时间的困兽而已。
所以告知与否或许本来就没什么意义,跟何况以吴家人的品行,应当不会愚蠢地选择暂时苟活。
利用人的良心并不好受,叶拂花走出一段距离后呼出了口气,甩了甩头,暗中在颐风镇的四处都设下一些避魔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