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旭提着两个小盒和布袋子，眸色沉静，看不出表情，眉间却是紧蹙了一分。

屋外的周文宇离去时只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最终他还是赶忙跟了上来，没想通虞南怎么走的那么急，甚至愿意为了他跟多年好友杠上。

而面前的一切已让真相呼之欲出。

地上躺着的青年唇色惨白，全身冒汗，像是突然发病，漂亮的面庞洇湿发丝，难得脆弱。

宽松的西装散开，雪白的衬衫勾勒出极细的腰肢，像是因为营养不良，亦或者是长期受到虐待。

手上也是，明明是富人家的孩子，修长的指节下却满是老茧。

他身上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烟味，烟草刺鼻的味道跟瘦弱的身体结合在一起，触目惊心。

虞南的身体……并不像一个金枝玉叶养出来的少爷，反而像贫苦地区爬上来的人。

他时不时会露出的神情，也是不同于平时吊儿郎当的精明、锐利、冷冽。

没待顾旭多想，虞南那双疼昏了的桃花眼便逐渐聚焦，随即猛地露出了尖锐的冷意。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抓什么，却只是将顾旭手上的袋子打掉，两个精美的饰品袋掉出两件东西，一件是空置的项链盒，另一件是镶金的项圈。

项圈上挂着铭牌，刻着两个闪光的大字：顾旭。

顾旭眸光沉沉，虞南却也不管他怎么想，努力支起身体，将项圈戴上了他的脖子。

咔一声，项圈卡住了。

【我就知道你买这个是为了侮辱主角攻！】

系统的声音陡然提高，整个在脑子里嗡嗡，虞南脸色又白了两分，但他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像是报复成功的快感。

顾旭只是看见那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他喉结下的铭牌，像是终于给自己的东西属上了标记一眼，眼中闪过的是极致的占有欲和快乐。

拥有他这么个没人要的宠物，就这么高兴？

顾旭喉结微动，来不及多想什么，虞南就已经疼的靠在他怀里，低着头闷声冷哼。

“抱我上去。”

声音沙哑低沉，好似抑制着极大的痛苦，连声线都在微微颤抖。

顾旭毫不犹豫的揽住瘦削的青年，将人抱上了二楼套房，放下时，怀中的人已经昏迷。

他想起在找到的全家福上，那个笑容恬淡的男孩，还有虞南扔给他鞭子时，决绝冰冷的桃花眼，亦或是花园角落，佣人们跟新来的保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就是他，亲妈很早就死了

-孤儿院环境差，影响一辈子，姜总死后就原形毕露

-他妈不就是会所搭上老虞总的吗，他现在跟他妈没区别，无非是钱多点

有什么不明的情绪从胸膛中涌出，在感受到那极轻的重量时开始流遍全身。

顾旭毫不犹豫按下了呼叫铃，望着那张安静漂亮的面孔。

医生很快就到了，他被护士按在地上趴着看伤，只能伸着脖子侧头仰视。

虞南的手耷拉在床边，软软垂下。

顾旭一直守在卧房门口，直到夜晚降临。

因为屋主昏迷而嘈杂起来的别墅，一个佣人将虞南穿过的鞋拿走，不多时在僻静处拨通了电话。

而当电话挂断之时，市中心的高层酒店里有人吐出了一环烟圈。

姜北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捏着烟翻看着手机上匿名联系人发来的照片。

鞋底沾满湿润的泥土，而这两天下过雨的地方只有城外的郊区西部。

那里除了工厂，就只有墓园。

今天是他的养姐，虞南的养母，姜玉的忌日。

在等了半个小时后，眼线终于将墓园的监控调了出来。

瘦削的青年孤独的在公墓中站着，什么都没有带，只是站在墓碑前，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是他微红的眼眶，以及咳嗽时仿佛要被咳断的身躯。

他孤独的站了五个小时。

姜北突然想到，虞南高二前都是在孤儿院生活，经常受到霸凌，刚被接回虞家时满身伤痕，也是这样的瘦削，风一吹仿佛就能倒下。

他是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瘦了?

“……以下是电话留言回复：喂？姜哥？今天沈家事情太多了，姨妈又因为虞南的事情来家里闹事了，晚上的约会只能先取消了……”

姜北按掉电话，烦躁的掐灭烟，起身准备离开，转头又打过去一个电话，果不其然，依然是忙碌占线，提示留言。

“明天酒会我会去，以姜家的身份帮忙拉投资，你别太担心现在的融资问题，三天之内一定能解决。”

存完电话留言，姜北又用匿名号码给沈和发了几条信息：

【转过去的钱都是经过海外黑户的，绝对隐蔽。】

【别太害怕沈家那群老贼。】

针对虞氏的行动已经快到尾声，地产项目也开始建设了，从账上挪用的公款也都经过虞南的卡转出来了，一切都即将结束，按理说姜北应是很高兴的，但现在却有点不舒服。

姜玉因虞家而死，虞城那个狗东西癌症病死后，他能针对的只剩下虞氏和虞南，更别提虞南还是个不知道知恩图报的小白眼狼。

姜玉在世时就挺会装，等到人去世了直接一把火烧掉了所有遗物，虞家那群人也不愿帮处境困难的姜家一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势必要报回来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