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我现在也想这么叫,真好啊。”花花抚摸着zumurud柔顺的黑毛,然后又说:“你是鬼怪啊,那我之后或许就不用一直醒着了,我可以来蚕世界找你玩吗?你附近的鬼怪讨厌我吗?讨厌的话我可以找个好一点的时机过来,我不太喜欢这里,所以跟很多鬼怪都打过架。”
花花说话的方式还是有些胆怯,慢吞吞的,有时需要停个一两秒才能说出下一句话,好似吐字和拼接语句对她来说有些困难。
显然这种方式对于商音来说很烦躁,不过出乎意料的,商音表现的很平静,反倒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她。
商音说:“我不住在这里,我住在外世界。”
“外世界?啊,是你呀。”花花若有所思,“那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是被你叫过来的。”商音说。
花花为难的苦着脸,“是我吗?我不清楚,所以你也认识束娇吗?”
见她点头,花花又说:“我还在想为什么今天怪怪的,我也不认识丽,怪不得你们的波动跟这里不符合,我以为可能是我之后认识的人。”
她顿了两秒,突然激动起来,十分着急的说:“那不行啊,要去帮她才行!束娇要被同化了,蚕世界正在吞噬她!”
瓷白的杯子摔落在地,热乎乎的浓可可撒了一地,沾着雪白的碎片,浓郁的气味惹的人一阵头痛。
*
“怎么又是鱼?”束娇倚靠在厨房的墙上努力抑制想呕吐的感觉,对接下来的晚饭不满地皱眉头。
可是她嘴上的念叨没能阻止厨房里的中年女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厨房包括客厅都是挥不散的鱼腥味,她垂眼看着盆里边翻肚皮的鱼,满脸烦躁踢了一脚盆子。
中年女人一刀砍下鱼的头,用沾满鱼腥味的手甩了甩,束娇赶忙侧身躲过飞来的水滴。
中年女人一脸躁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
“念叨念叨,一天到晚念叨,你也不知道去帮我收拾收拾。我买这么多鱼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今个转性啊,昨个儿要求吃鱼,今儿个跟我说不吃了。这么多鱼,你知道花我多少钱吗?你说不吃就不吃啊,我打不死你的。”
中年女人转身又去看锅上熬的鱼汤,奶白色的汤上飘着一层油,锅子打开的瞬间浓香扑鼻,火开的猛,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中年女人欣慰的点点头,转眼去看倚在门边的女儿,脸又垮了下来,嘴上的唠叨停不下来,“不吃也得给我吃,我看你皮痒了,多大的人了还那么任性,等你嫁出去了你看看你怎么办,不得叫婆家打死,也就我和你爸忍着你了。”
束娇一听这话就觉得烦,张口便反:“你生个女儿是为了嫁人啊,还结婚呢,我徒手就能把他头给掰下来。再说了,你又看不到那一天,先不说你,我十九岁就被人…”到嘴的话被卡住,束娇愣在原地。
她要说什么?十九岁怎么了?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妈妈也活得好好的,她准备说什么?
中年女人提着刀,怪异的瞧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束娇怔愣住了,下一秒中年女人连忙将她从厨房中推出去。
“去去去,别添乱,看电视去。”
被赶出去的束娇没有打嘴皮子,沉默的坐到沙发上,她始终无法将刚刚的事情当做是脑子抽了说出来的话。
她的疑心病本就很重,说话做事也很讲逻辑和眼前的事实,怎么会突然说出那番话?
而且,她是真的很讨厌鱼,已经忍不住吐了好几回,可是为什么讨厌鱼她都说不上来,为什么呢?
她盯着厨房那活动的身影,没由来的感到恐惧和陌生,就好像是今生第一次看到这样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因为以前她是看不到的。
束娇紧握住双手,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就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怪。
“束娇,你是叫这个名字啊。”
“不吃吗?这可是鱼肉。”
“你不吃鱼啊,你想饿死吗?”
“妈妈不要我们了,所以吃完饭就乖乖去睡,以后只有我们了。”
束娇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股寒气从脚底向上爬,喘不上气,手发抖。
刚刚那是什么?谁在说话?
束娇的眼前不断有虚景划过,油腻弯曲的头发,被紧紧封住的窗户和门,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冷漠消瘦的脸,虚假的微笑,以及家里的餐桌。
这两幅画面让束娇突然有些窒息,她没有办法压抑身体上的颤抖,胃里一阵翻涌,目光落到厨房门口的鱼,才呕的一声吐出来。
束娇冲到洗手台不断漱口洗脸,她抬头,只见镜子里是提着刀站在门口冷着眼看自己的“妈妈”。
束娇不断抚摸自己的脸,这个像是在确认自己存不存在。
她看不到,又或者是镜子里没有,镜子里没有她。
“怎么了这是?”
中年女人还是一副拿腔拿调的语气。
束娇强行克制住心慌,回头说:“我都说我不想吃鱼了,反胃。”
她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记忆不断告诉她,眼前的是她妈,眼前的是她家,只要有违和感,她就会去怀疑。
她从来不相信记忆,否则没办法活下来。
束娇抹掉脸上的水,起身道:“你要煮就煮吧,我去看看爸有没有回来,烦死了。”
说罢,束娇用力踩踏地板朝门口走去,借此来表示出自己作为女儿不爽时的表现。
刚到门口,中年女人开口:“你发现了吧?”
束娇不说话,赶紧去开门,但是打开门看到的场景让她头皮发麻。
门外站着一批又一批的“人”,为首的是隔壁邻居,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中年女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一双漆黑又冷漠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缠绕着她的鱼腥味也跟着包裹束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