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卿将他被冰水冻得没有血色的手拉回来,施了个小法术让它重新晕出一点血色,口中低声道,“明白还是不明白,究竟又是以什么界限。”
“我不会对他心软,我想我也并非是那样心软之人。”
玉遥:“你对自己好像有些误解。”
曲卿禁不住笑了一下,正想要说些什么,雨幕中却突然传来些许喧嚣。
“走快点!”
他们的谈话被突如其来的暴躁话语打破,曲卿举目望去,只见几个修士拎着几个人归来,他们手中的人身着太师青袍,胸口绣着水莲白徽,居然是季家弟子。
那几个修士有些傲慢地将几个季家弟子推搡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水,笑道,“我们倒要看看,把季家灭了,季文柏还敢躲着。”
有一人神情不虞,提剑就要杀了手下的弟子,曲卿眸光一冷,射出一道灵力击飞了他的剑。
“你干什么!”
曲卿话不多说,直接散出化神期的修为。
那人一惊,没想到她竟是化神修士,立马住了嘴,连声道歉,“不知真君有何指教。”
曲卿:“还不知事情原委,这些弟子也不过练气筑基,不必为难。”
那人陪着笑脸,“真君说得是。”
他们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等着另外的人归来。
约莫着一个时辰,宫殿前方的空地已经站满了季家弟子,瓢泼大雨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却咬紧牙关不肯言语任何辛秘。
“依我说,还是杀了他们,助纣为虐的家伙不值得怜惜。”
“而且季家主难不成能眼睁睁看着季家灭门?”
修士们等得不耐烦,开始细细商量起对策来,他们此行本就是为了季家的宝物和绝学,灭季家满门对他们来说不过顺水推舟,若是没能灭门可能反而是件麻烦事,毕竟仇仇相报,何时能了断。
这时,季文松忽而从高堂上飞出殿外,仰头穿过雨幕望去。
众人随他目光看去,只见对面屋檐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身形高大,面容威严,一身蓝袍随风飘荡。
季文柏。
“是季文柏,他出现了!”
“杀了他,为弟兄们报仇!”
……
殿内照看着寒霜的季雁山听到他们的怒喊,身体微微一僵,垂下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
众人气势汹汹地要围攻季文柏,季文松却抬手阻止了他们,“吾与他需要一个决断。”
燕家主挑眉:“白家主未免有些自大,这季文柏可是渡劫修为,你可还是化神,只怕对付不了吧。”
季文松神色淡漠:“不劳燕家主挂心。”
燕家主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心里倒是希望他能在季文柏手下多撑几回,最好两人两败俱伤,燕家便可从中得利。
许多人想得与他差不多,便也袖手旁观。
季文松身影晃动,瞬息之间已经立身于季文柏对面,两人站各站在屋檐一角,招未动,气已逼人,连洋洋洒洒的大雨也被迫改道。
大雨瓢泼,却还有一方干燥之地。
季文松注目,“真是许久不见了。”
一别多年,虽同在北海,两家也多有纠缠,可他们却再没见过面。
季文柏刚毅的眉头微微松了一下,“文松。”
这声文松一如当年,意境语气却早已不同,难免透露出几分陌生之感。
季文松心中滋味如同五味杂陈,轻轻阖眼,“动手吧。”
季文柏定在那里没有动手,季文松便主动出击。
两人本同出一脉,又是亲兄弟,从小一起修炼到大,对对方的招式了如指掌,哪怕隔了几百年,也没有忘记和生涩,此时对上,只觉得每一招都浑然天成。
一时间众人根本难以看清他们的招式。
从日出到日落,又到日出,两人的对战依旧不分胜负,冰冷彻骨的雪雨淅淅沥沥也下个不停,好似要将天上的云层都榨干才罢休。
但众人却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观摩高手过招,对他们的修行来说可谓大有裨益。不过时间一长,还是有人感到了不耐烦,嘟嘟囔囔起来,“这两人势均力敌,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有人眉眼带上了奸色,“不若我们帮帮他们?”
“暗中偷袭岂不是小人,叫人笑掉大齿!”燕无恨轻蔑道。
白离星方觉好笑,“燕无恨,你哪来的脸说这些话?”
燕无恨瞪了他一眼,“你个浪荡子莫要空口污人清白。”
白离星真是忍受不了燕无恨这种两面三刀,虚伪至极的样子,明明自己做的事情肮脏到不得了,却还是一副好脸皮的样子去唾弃别人,恶心至极。
现下时机关键,白离星也懒得跟他计较了,不过还是不大高兴地跑到了寒霜身边,看她双目无神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百无聊赖之下同季雁山吐苦水,“你是不知道燕无恨此人有多恶心,我去寻欢作乐便是堕落纨绔,他去就是欣赏风月,总想把自己弄成一个君子,结果弄个四不像,说他伪君子都是抬高了他。”
说着,他有些歉意地朝季雁山道,“先前对你态度不好,是我一叶障目,这些天我可认清了,你是在真的君子,抱歉啦。”燕无恨的做派的确让他天然对君子风雅一类的人物产生不了好感,甚至不自觉将人往坏处想。
季雁山摇摇头,“无碍。”
闲聊间,殿外忽然传来稍许异动,白离星赶忙又跑出去看热闹。
他抬头一看,却见季文松站在那边屋檐顶上,身边围绕了成百上千个季文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