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雁山要离开了。
“师兄,可要记得我们的约定。”楚莫和他碰碰拳。
季雁山温润一笑,“好。”
“祝那位小兄弟早日康复,再会。”季雁山长剑出鞘,御剑冲上云霄,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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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天医谷呆了整整一年,而在他们来到医谷半年多的时候,温易然才找到了医治第五沧泽的办法,期间他们时不时就闭关修炼,玉遥嫌弃这无趣的生活,早就离开医谷了。
“醒了!”小童的欢呼声响彻山谷,第五沧泽终于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聚集在他的竹屋内。
第五沧泽才醒来不久,整个人都是呆呆的,问话一句也不说,楚莫偷偷问了温易然,是不是脑袋没治好。
曲卿捏住他的手腕,体内已经隐隐有灵气流窜,经脉也被修复得七七八八,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调理。
温易然的医术果然非比寻常。
曲卿看他一脸呆滞,回想到那满山谷的墓碑,只怕第五沧泽是目睹了那一场灾难。
曲卿:“给他一些时间吧。”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心里带上怜悯,安静地走出去,留他一个人在屋内静静。
在他们离开后,第五沧泽才慢慢抬手捂住脸,露出痛苦的神色,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喉间压抑着哭声。
直到七天之后,第五沧泽才走了出来。
楚莫惊喜,“你出来了!”
第五沧泽换下了方便换药的医服,穿上了他原本的那件烫金黑袍,脸色苍白,眉眼深邃,眼中仇恨弥漫。
他朝几人深深鞠了躬,“多谢各位救命之恩,只是我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够报答了。”
曲卿蹙眉,第五沧泽眼中的仇恨太盛,似乎已经蒙蔽了他的心神。
楚莫沉下脸色,“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报仇!”第五沧泽嘶哑着声音。
“向谁报仇?你知道是谁杀了你们族人吗?”慕容枫冷声道,“你现在的实力,连我们也打不过,找到凶手不也是送死。”
第五沧泽颤抖着手,慕容枫说的没错,他连谁是凶手都不知道,他现在那么弱,什么也做不了,可他不甘心,他们族人遗世独立,从不招惹是非,凭什么要遭这无端之祸。
曲卿抬手压在他肩膀上,灵气顺着他的经脉运转,“冷静一点。”他如今心神脆弱,心中仇恨太甚,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
楚莫露出少有的正经神色,“你先跟我们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五沧泽一回想那天,心脏就似乎被紧紧攥着,他大口呼吸着,良久才将事情慢慢说来。
那是一天很平常的日子,第五族人平静的生活着。
他们族人虽然有与神界联络的能力,但也是看资质的,资质不行,能习得秘术的能力也就越差。
而他是这一代资质最好的弟子,被养在族长名下修行。
族人之间一直很和睦,大家都对他很好,因此他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修仙界一直无大事,与神界联络的机会也就寥寥无几,他也就不急于修行,反倒每日和好友偷鸡摸狗,打鸟掏蛋,好不快活。
直到那一天,山谷里有几个族人忽然变得奇怪,他在交手时受了很重的伤,几乎快要死掉。
当他被送入棺椁时,心里是惊慌不明白的,他还没有死,族长怎么就要葬了他。
可是当他躺在棺椁之内奄奄一息,神智却无比清明的时候,他才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听到了外面熟悉的好友在痛苦哀嚎着,他听到几道阴冷的声音一直在说话。
“把这些小孩女人砍碎了堆起来,那些男人就会露出无比绝望的神情。”
“哈哈哈!”
“怨气好足啊,真妙。”
“那个族长杀了没有?”
“杀了杀了,试图与神界联络?痴人说梦。”
“哎,如果不是他反应的太快,试图联络神界,我们也不至于现在就要赶来杀人。”
“诶诶,都是他们自己的错,哈哈哈。”
......
“确定死光了?”
“死光了死光了,走吧。”
棺椁开合处没有关实,不停地渗入鲜血,一开始像是水流一样涌进来,后面像是水滴,滴答滴答的,他就像是在经历滴水刑,可这分明比滴水刑残酷一千倍一万倍。
他眼泪干了又湿,昏了又醒,他无能为力,直到陷入深深的昏迷。
看着一个个族人死在眼前,被族人的血液浸泡着,他心里究竟有多绝望。
楚莫捏紧了拳,按照第五沧泽的说法,天守谷早就已经发现了事情不对,于是试图与神界联络,没想到会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天守谷要联络神界?他们的本事竟如此厉害么。
第五沧泽的绝望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但他们必须让第五沧泽振作起来。
楚莫深吸一口气,按住他的肩膀,强迫第五沧泽与他对视,面对那双充满绝望与仇恨的双眼,他一时竟不能说出任何话。
“第五沧泽,你听着。”
“你要报仇,我们知道,我们也支持你,我们更会帮你,一千一百三十二位第五族人的尸体是我们花了六天六夜挖到手破皮才葬下的,我们不会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但是,现在的我们太弱小,往这天医谷一出,随便几个人说不定就捏死我们了。”
“你要冷静,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神。”
“你是最后的第五族人,你死了,天守谷,才是真的灭谷了,第五族人,才是真的灭族了。”
“你要好好活着,不惜一切代价的活着,直到你能为你的族人报仇。”
为了让第五沧泽听进去,楚莫甚至用上了上清心法,眼瞳泛出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