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经脉平稳,全然没有受伤的痕迹,但你却血色苍白,眼神中尽是散不去的疲惫。”
曲卿一番话,让曲含辛逐渐起了杀心。
“你不必这样,我对你的秘密并不好奇,我也无权过问。”
“这是养魂丹,说起来,你这番也是因我而起,算是赔罪。”
曲卿并不理会曲含辛的反应,她将一瓶养魂丹留下,就径直出了房门。
当时妖风将整个淮阴城笼罩,百姓和士兵门都已经躲藏起来,慕容枫和楚莫被裹在妖风里,因而看到她使用天罡离火的人,估摸着就只有曲含辛和当时二楼窗户后的人了。
她倒不是多害怕,只是解释起来终归有些麻烦,秘密交换秘密,应当是一个公平的选择。
“曲含辛师妹如何了?”楚莫看见曲卿出来,关心地问了一句。
曲卿:“无甚大碍,多休息两天就好。”
楚莫松了口气,“那就好。”到底这些师弟师妹算是他带出来的,要是出什么问题,他也不能安心。
“走吧,该去找安宁王了。”慕容枫说道。
“我也去。”曲含辛从房门里出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已经看不出其他异样。
“那走吧。”楚莫说道。
安宁王似乎一直在等他们,见到他们之后眼神一亮,“诸位年纪轻轻,今日一见,原是少年天才。”
“不敢当,殿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楚莫撩袍而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安宁王的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曲卿三人则站在他的身后。
此举对于他们来说是大不敬,安宁王的副手多次变了脸色,欲出言训斥。
安宁王却是一摆手,拦下了副手,“欸,你就别计较这么多了,少年嘛,总是年轻气盛,礼数倒也不必如此严苛。”
楚莫暗地里发笑,这不就是说他们没礼数吗,虚情假意。
“殿下有话直说吧。”楚莫一再发话,摆明了不想和他们闲聊,笑话,现在淮阴城几十万百姓的命都悬在利刃上,谁有空跟他们聊家常。
安宁王详装苦恼地叹了口气,“本王只是一介庸人,本不信那鬼神之说,只是今日所见却让本王不得不信,索性有你们在,本王也安心许多,这淮阴城的百姓也有救了。”
楚莫笑了一下,没接话。
安宁王只得自顾自地说下去,“这淮阴城无缘无故遭此大劫,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原因?”
楚莫目光闪烁了一下,“实在抱歉,我们也不过刚进城,今日又遇上妖风作祟,还没来得及查探。”
安宁王一听却不显得失望,反而继续说道,“其实,本王此趟前来其实已经知道一些缘由。”
“愿闻其详。”楚莫挑眉。
“想必你们也听说南阳国国师玉遥,正是昨日我身侧之人。”
“他曾经救过皇帝陛下,但那时皇帝陛下早已命垂一线,可那玉遥进去寝宫不过一刻钟,就将皇帝陛下从黄泉路拉了回来。”
“至此,皇帝陛下对他十分信任。”
楚莫不动声色,“这与淮阴城又有何干。”
安宁王大叹一口气,“玉遥通妖术,为人行事也乖张肆意,偏偏陛下偏信则暗,任由玉遥闹的南阳国风雨不停。”
“我发现,这淮阴城的事情正是与他有关,你们要小心留意,莫要被他逃了去。”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们呢,楚莫扬起笑,“多谢殿下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夜已深,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说完他们就直接离开了,不给安宁王挽留的机会。
等他们走远后,安宁王猛地把桌上的茶盏花瓶都摔在地上,副手赶紧跪下,“殿下息怒,等您登上皇位,这些人自然任你处置。”
安宁王脸色几经变换,最后才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
楼梯口,“看来我猜得没错。”慕容枫听到屋里的说话声,摇了摇头。
修士耳聪目明,这点距离,足够他们将屋里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换个地方说话。”楚莫说道,这里巡逻士兵不少,别着了道。
四人缩地成寸,抬脚举步之间已经远离了客栈。
“去上面!”楚莫率先翻上了屋顶,一路朝淮阴城最高的建筑飞去。
深夜的淮阴城一盏灯都没点亮,连客栈里的灯都熄灭了,一片死寂,月光温柔地洒在这座历经灾难的城池,如水一般清凉。
“我其实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要以天下安危为己任。”
“我以为在宗门里,在秘境里,和别人比比武,争争高下就是修炼。”
“可当我站在这里,这脚下千万生命都要我们去守护,这个感觉太不一样了。”
楚莫站在顶上,目光怔怔地看着脚下漆黑荒凉的淮阴城,有感而发。
慕容枫侧脸看了他一眼,心中所感又何其相似。
曲含辛却是双眼迷茫,她的道,她仍未找到。
曲卿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水月,这几个少年人算是成长了。
“算了,先不说这些,虽然安宁王怀疑那国师,但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那种缥缈的感觉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楚莫很快就把情绪投入到任务之中。
曲卿说道,“凡间小鬼盛行,但大鬼降临凡间要么有特殊的法器,要么就是向人借运。”
“借运?”慕容枫惊讶,“我曾听说过人向鬼借运。”
“没错,人可以向鬼借运,只要能付出鬼所提出的条件,借运之后,他心中所想便可一一实现。”
“鬼借人运道理也是一样的,鬼答应人提出的要求,之后就能蒙蔽天道,凭借着人的气运在人间行事。”
“这次的大鬼凶厉程度可见凶险,因此借运之人必定荣华富贵,最起码三代人之内必定都是荣华一生。”
“那据安宁王所说,那国师是突然冒出来的江湖道士,这个借运的人就不会是他了。”慕容枫想了一下。
“不仅如此,安宁王想泼脏水给别人,却没想到把自己给暴露了。”楚莫哈哈一笑。
“南阳国已经五百年没有更朝换代了,他岂非就是那荣华三代的借运之人。”
曲卿颔首,“有这个可能。”但是与不是,还是要查到再说。
“百姓们说晚上会起妖风,但现在都子时了,也不见踪影,难不成今早一事让他们元气大伤。”楚莫若有所思。
“不对劲。”曲卿猛然感受到淮阴城里的生机正在迅速衰弱。
云雾不知什么时候将月亮遮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