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友看出了他的担忧,忙解释道:“京中人只知倚红楼出了个美貌的妓子把陆家大少爷迷得神魂颠倒,并不清楚那人就是江家妹子,连我也是去那边送菜时偶然看到那姑娘的容貌才知道的,所以江家伯父伯母应全然不知才是。”
江书诚这颗心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悬着,一方面他十分害怕自己听到的就是真相,另一方面他又寄希望于妹妹是逃到了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人还活得好好的。
内心矛盾交织让他没有办法坐下来冷静的思考,他放下碗筷,撂下一角碎银子,径直就往家中去了。
自从江书颜被带走,江书诚又半年不归后,整个江家小院仿佛一下子就荒败了,一点儿生气也无。江老爹坐在一个低矮的板凳上,一双浑浊的老眼始终望着门前小路的方向,吴氏则在灶间忙活,短短半年,满头已经爬满了银丝。
江书诚走到家门前的小径突然就止住了脚步,近乡情怯,他实在是没想好如何面对日渐苍老的父母,如何跟他们讲这样残酷的可能。
还不待他做出决定,江老爹率先发现了他,杵着拐杖出了大门,不同于往日的严厉,江老爹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那笑没有缘由,好像仅仅是因为走了半年的儿子突然回家了,这让江书诚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饭桌上,三人默契的没有提起江书颜的事儿,一顿饭吃完,江书诚说起了自己现在在西郊大营的任职,还给二老写了自己所属哪个团,千夫长是谁,把这些都一一交待清楚,他才郑重的朝二老跪下道:
“儿子出走半年,未在父母跟前尽孝全是儿子之过,此去军营,每逢休沐我必然回家,这次我一定会混出个名堂来,不管是为了江家还是为了自己,我都会倾尽全力!还请父亲、母亲放心!这里是这段时间我出去当差主子们给的赏钱,还请母亲代为保管。”
江书诚只拿出了三十两交给吴氏,怕一下子拿得太多反倒吓坏了二老。
这一晚上江书诚几乎没睡,长达半年的磨砺让他心性成熟了不少,不再一味地冲动冒进。纵然难掩心底悲痛,但供养父母、追查凶手、继续寻找妹妹的下落,哪一件事都需要他尽心竭力,只有站到更高的位置才有可能把这些事情做得更好,目前他得做好手里这份差事。
第二日一早江书诚就预备出发去到西郊大营,走之前他又着正屋拜了三拜,大声狗到:“儿子现在西郊大营任副把总,如果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咱家,父亲母亲只管来营里找我,到时候就看谁的拳头更硬了!”警告完四邻,江书诚背着小包袱就上了路。
春去秋来,因为背靠着成王这颗大树,他们十来人在西交大营都混得不错,几个有家室背景的人直接就升到了把总,冯铮就是其中之一,并且就是靠着江书诚剿匪挣来的官职,两人原本关系就不错,这下更紧密了。
江书诚家中世代白丁,想在西郊大营这样公子、少爷遍地走的地方升官是多么难的事,好在他们上头是有人的,只要有功,升上去是迟早都事儿,现在立功的机会多,献出去几次也没什么关系,这样反倒是成就了他在军中上上下下的好人缘。
江书诚上次就托冯铮寻摸寻摸这倚红楼被后的主子是谁,若没有背后之人的授意,那老鸨子肯定不敢直接就对陆家大公子看准的人下手。
如果知道这人那一切就有迹可循了,是生是死也有个说法了。
冯铮不愧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浪荡子,京城里的妓馆没有哪家是他不知道的,江书诚一问他就给了答案。
“这倚红楼好像是瑞王家臣霍丰的产业,至于这后头有不有瑞王世子谢乾的手笔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京城妓馆多得是,你说这家又在远郊,属实算不得顶好的去处!况且我们成王与瑞王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打交道的。
诶,正好今日沐休,你还不如飘香阁,姑娘多,地方大,如果你要去,只管报我的名字,保准好使!”
江书诚顺溜的接过冯铮后面的调笑,眼含笑意道:“好啊,到时候冯兄弟的面子情啦!不过眼下弟弟我确实有一桩事儿想借借老哥的面子!不知铮哥意下如何?”
“何事?只要那人不是皇亲贵胄都无妨,我爹可是刚打了我一顿呢,可不好惹得他再来军营里逮我!”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也就是还没遇上六爷之前挨了欺负,那些人心眼忒黑,把我家仅有的几块田都卷了去,我在想能不能讨些回来!”
“我当是什么事儿!这点小事儿就包在兄弟身上啦,走,现在就去揍他娘的!看他敢欺负我弟兄,江兄弟,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