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乾是天色黑尽了才回来的,一身的煞气,活像什么人欠了他多少钱没还似的。
回来就吩咐不用摆饭了,他不想吃。
吴嬷嬷劝了两句就退了下去。
“诶,等等,还没问我想不想吃呢?”江书颜心里这么想却没敢真的问出来,毕竟她又不是傻子,看不出这时候这位大爷心情不佳。
好在中午吃得多,晚上不吃也不算很饿。
江书颜毕恭毕敬的给他倒了茶,他倒是不挑,一口就喝了下去,只是喝完眉头就皱成了川字。
江书颜心里一个咯噔,谁惹着他啦,这不刚回来吗?
江书颜见她喝完,还想给他再添一杯,添茶的时候手摸到了茶壶壶身,给她烫得一哆嗦。
她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他是那个表情了,原来是被她给烫的。
那她现在是应该装作不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江书颜打算装鹌鹑到底,头缩得低低的,装作啥也不知道。
谢乾还等着她诚惶诚恐的谢罪呢,一看她这模样,自己一吼还不得给她吓哭了,他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了,到底是做粗活的丫头,不懂这些也属正常,让吴嬷嬷好好教导就是了,
就这样,他给自己说服了。
他招招手唤了她走到近前,江书颜步子甚大,两步就走到了谢乾身前,两人不过半尺的距离,昨日的一幕幕好像又涌了上来。
“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说的就是她这般,一点星眸随波转,谁见谁说不可怜?
谢乾想想又有了些意动,今天可不是什么药物的作用,他看着她的样子略微出神,清了清嗓子才道:“你之前在府上是做什么活计的?”
江书颜看这位主儿终于把这事儿翻了片,没有提她倒热茶这事儿,心里也就放下了八分,老实答道:“我之前是在后院浣衣的,平时也干帮厨房打水的活计。”江书颜知道这些事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谢乾见她如此坦荡的说出自己就是一个浣衣婢时还有些吃惊,任是随便哪个普通人一朝得势都会羞于提起过去低贱的出身,她倒是坦荡。
只不过她从前如此位卑,现在也不好直接就给了她妾的位份,待日后自己娶了妻,有了嫡子之后他倒是愿意给她一个孩子,到时候再给她妾的位份,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江书颜看着谢乾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莫非他知道了自己白天的事儿在想着怎么训诫自己?她回来的时候就跟吴嬷嬷报备过了。
吴嬷嬷极为严厉地训诫她一番,说她以后做事不能全凭自己心意,现在名分未定就不要提前摆起了主子谱儿,日后被有心人翻出来还不得说你猖狂,一旦少奶奶进府必是也容不下你的。
江书颜谢过了吴嬷嬷的好意,表现得也十分的受教,只不过她心里并不这么想,握在手里的权利不用,过期作废,谁知道这少奶奶进府的时候她有没有溜之大吉,总之不必要为了这样的可能谨小慎微,不然可就太憋屈了。
谢乾昨日就觉得霍丰给自己找来的这姑娘样貌不俗,今日仔细打量,她丝毫也不逊于京城的各色名媛,虽称不得倾城之姿,倒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了,只是莫名的有几分熟悉之感,他也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来,只是他确信自己是没有见过这般纤瘦袅娜的女子的。
“昨日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一时间倒还真有些忘了。”
这一问又把江书颜给难住了,他这么说到底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若是答自己叫江书颜,他肯定就会问这名字谁取的,若是说父亲所取,他必然疑问,“耕读之家怎会卖女?”,若是说请人所取,又是破漏百出,总会牵扯出往事,她实在不想因为之前的事再被牵连。
为保稳妥只好答道:“我姓江,叫芦花。”
芦花这名是她卖身契上的名字,王管事等人之前一直这么叫她,这是赖是赖不掉的。
谢乾一哂,“怎么芦花这名字到哪儿都有?你们村子里有多少个叫芦花的姑娘?”
江书颜认真一想,按现在农村里的取名技术,少说也得有十好几个叫芦花的,“爷,我们村子里和我一样叫芦花的可有十来个哩!”那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乡下土妞,把谢乾逗得一乐!
“芦花这名字不好,改日得空给你好好挑一个。”
江书颜还能说什么,只得面上欣喜的应道:“那我就先谢谢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