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晚生若没看错的话,下面那个……不正是您本人吗?”
另一人就看不清面容了。
原来秦思狂没有开玩笑,白曲真的会画春宫图。
“先生,您是何意?”
“一幅画而已,送给‘他’,好生保管。”
白曲咬了口梨子,清脆、甘甜,回味无穷啊。
“他”是指谁?
韩青岚与大才子不太熟悉,两个名字在他眼前闪过,他看看画,又看看白曲,实在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人——是温四少,还是玉公子?
他这才意识到白曲方才那句话的含义——自己的确是年纪尚轻,不理解情情爱爱的个中玄妙。
一个月的幽禁,白曲并不是毫无怨言,相反,他介意得很。温询询至今没见到人,连韩青岚都觉出不对劲了,遑论白曲。怎么看整件事都与温四公子脱不了干系。
“恕晚生愚昧,您说的那个‘他’,可否明示?”
白曲轻叹一声,刚要开口,韩青岚突然察觉到背后有细碎的动静。
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他目光一凛,对白曲摇了摇头。
白曲放下苹果,朗声道:“何人?”
两丈外传来笑声,听起来是个年轻男子。韩青岚拿着画,他没有转身,而是乖巧地立在原地。来者共有三人,都不会武功,其中一个是女子,应是容涵去而复返。
田澜是个酒鬼,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一日十二个时辰里至多两个时辰是清醒的。今日也同往常一样,面色泛红,眼神迷蒙。尽管家中堆金积玉,沉迷酒色财气,但他的打扮十分朴素,只着了件杏色素袍。
白曲拱手道:“田庄主,”再看田澜身旁之人,“这位公子面生。”
原来庄里来了位客人,听说白曲先生在此,自陈仰慕已久。田庄主本想来请白曲先生过来,对方却说不想打扰,只求远远望一眼,没想到仍是让人发现了。
白曲道:“庄主来得正好,我的画完成了。”
“哦?”田澜仿佛忽然来了兴致,“可否借在下观赏?”
白曲眼睫轻颤,旋即一笑:“当然。”
韩青岚赶忙把画在案上展开,又迅速退回去老实站着。
田澜歪头瞅了半响,大约是没瞧明白,又定定神认真端详。他看起来有些疑惑,瞥了小书童一眼,似乎在琢磨画中是不是此人。
同时,韩青岚也在用余光打量田澜的友人。这人很年轻,个子不高,衣着考究,应是位富家公子,此时也在低头看画。
画搁在案上,正着看的话再仔细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不明就里,只好随意夸赞了几句。
年轻人看了眼韩青岚,刚要移开目光的时候愣住了,再次偷偷打量他。
白曲说自己实在无心勾勒描绘人或是景,此画就当完成了,请田庄主送小书童下山去。他卷起画纸,又一次交给韩青岚。
“慢着。”
说话的正是田澜的友人。韩青岚心如擂鼓。他低着头,只觉这人有些面熟,可想不起来是谁。就怕他不记得人家,而人家认识他。
年轻人并没有看出韩青岚的异样,只是盯着他手里的画。
“先生的画水墨淋漓、自由奔放,我十分喜欢,卖我可好?您开个价便是。”
白曲淡淡道:“白某不轻易卖画。”
田澜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我糊涂了,忘了替二位引荐。”
“不不不,是在下失礼,”年轻人拱手道,“鄙人卜棠,徽州人士。”
原来他来自徽州卜家,难怪向白曲问价时一幅轻描淡写的样子,想来多少银子都不放在眼里。
“我出门也没带够银子,”卜棠摘下自己手腕上一串玉菩提,“用此物与先生换可好?”
“卜公子你可看好了,白某的画不值这价钱。”
“我觉得值就行。”
白曲想了想,道:“卜公子诚心,我再推拒就矫情了。可惜画未装裱……”
没等卜棠开口,田澜挥挥手:“裱画有何难,”他对侍女道,“叫赵师傅去言心阁。”
“这倒不用,”白曲赶忙道,“山下五梅斋的罗掌柜是我好友,素知我心意。让这位小兄弟带去五梅斋,等装裱完成后,再把画送到卜兄府上,如何?”
卜棠笑道:“世叔,既然白先生开了口,就拿到五梅斋装裱吧。”
韩青岚忽然道:“容小的多句嘴,”他提高嗓门,刻意让声音听起来更稚嫩,“罗掌柜跟我家主人提过,他要去绩溪的上阳别院,如今应该不在铺子里。”
说完,他眨了眨眼,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风情。
白曲和卜棠同时变了颜色,田澜倒是很高兴,他眯着眼,十分很陶醉。
“容涵,带他去言心阁等候。对了,记得点上乌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