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循着地图,仔细搜寻了宅邸内的各个角落。
为了迎合欧洲庄园的主题,很多房间保留了原有的装饰风格,只有阳台、楼梯等涉及安全的地方有翻新痕迹,还贴上了提示标语。
苏涵洛打着手电漫步在回廊里,恍然间真有穿越到中世纪欧洲的感觉。午夜时分的古宅,四处静谧得落针可闻,他们走过之处,墙壁挂着许多陈旧的油画,一道道紧闭的房门伫立两边。
苏涵洛拿出恶灵罗盘,指针一直无规则地颤动,无法停在确定的方向。
“邪祟渗透在每个角落,将源头的磁场弱化了。”苏涵洛蹙眉,抬头看向黎渊,“还有你本身的磁场,即使有项链的屏蔽作用,也会影响罗盘定位。”
对灵术师来说,定位系统失效无异于瞎子摸路,是很棘手的事情。
黎渊不可置否地笑笑,将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天花板:“在那里。”
苏涵洛微怔一下:“你确定吗?”
黎渊露出轻蔑的神情。
通往顶楼的楼梯被铁链封锁着,据说是不对游客开放的,他们上去之后,铺面而来一阵浓重的灰尘和发霉气味。
这里的陈设比下面更加古旧和奢华,只是日久蒙尘,透出落魄贵族的沧桑感,大部分房间都被厚重的铁链锁住。楼层中央的主卧是周景姑母和表妹曾经住的房间,整张门板被驱邪咒包裹得密不透风。
黎渊轻扫一眼,铁锁立即碎成齑粉,落了满地。
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缓缓启开,苏涵洛握紧腰间的缚魂索,轻声踏进屋内。
房间里昏暗沉寂,欧式家具蒙着厚厚的灰尘,月光穿过落地窗,在地上镀了一层银辉。苏涵洛走到帷帐边时,看见了监控里那道布满黑色符咒的墙,以及下面堆着灰烬的壁炉。
他凑上去,仔细观察那些符文。
黎渊跟在他身后,瞥了眼壁炉对面的挂钟,隐藏摄像头瞬间发出“滋”的声响。
与此同时,A市中心某写字楼的办公桌前,周景刚喝了口咖啡,电脑上的监控画面便消失了:“……”
他微叹口气,这位大名鼎鼎的灵术师果然很有个性,干活都不给监工的。
“眼熟吗?”苏涵洛回头,朝黎渊递了个揶揄的眼神,“这些是吸引和聚集邪祟的符咒,和教堂墙壁上的几乎一样。”
“教堂的符咒是自然生成的,这些不过是拙劣的模仿罢了。”黎渊不屑道。
苏涵洛觉得挺有道理,视线随着符文向下,被壁炉上的黑色十字架吸引。
“我在黑市上见过这个。”他拿起看了看,“据卖家说,死谭之水浸泡的十字架可以聚集邪祟、召唤恶魔。”
“还有这样的事?”
“噱头罢了,本质上就是一个召唤恶灵的介质,跟符咒的功能差不多。”苏涵洛道,大概已推测出来龙去脉,“为了复活死去的孩子,女主人将自己封闭在庄园里研究古老的招灵术,只是被传召回来的不是她的女儿。”
“恶灵寄居在庄园里,逐渐蔓延、渗透至每个角落,不断吸食居住者的气血。随着时间推移,它的侵蚀能力越来越强大,最终导致游客被附身致死。”
黎渊静静听着,眼底浮起欣赏的笑意。
“我们要守在这里,等到恶灵召唤的时间。”苏涵洛坐在壁炉边,将女主人的日记摊开放在膝上。
“为什么要等?”黎渊面对他坐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动手。”
“从磁场强度看,这里应该不止一个恶灵,大概率是恶灵母体衍生出的多重邪祟,随意惊动可能会引发暴乱。”苏涵洛思忖道,“最好等到母体出现,利用它们力量连脉的特点一网打尽。”
“母体会出现在哪里?”
“刚才上来的时候,我大概记住了顶层的空间分布,刚好和这幅简笔画对应上了。”苏涵洛将日记翻过几页,指着上面模糊的笔迹道,“主卧的壁炉就是招灵阵的中心位置,其余阵眼分布在不同房间,恰好组成五芒星的形状。至于母体会在哪个房间现身,就看它的兴致了。”
话音刚落,窗外钟楼传来滞重的声响,惊起一片暗林飞鸟,在古老冰冷的建筑之间缓缓荡开。
“距召唤时间不远了。”苏涵洛收回视线,开始清点身上的装备。
“紧张吗?”黎渊握住他的手,指节相贴处传来丝丝凉意,“你的手好冷。”
苏涵洛有些好笑:“不过是郊外夜凉,衣服穿少了。”
黎渊伸手在壁炉上方拂过,一道橘黄色火光跳跃起来,映出他俊美的脸庞。
“你还会生火呀?”苏涵洛微诧,“这技能倒是蛮实用的。”
空旷漆黑的房间里,他们在壁炉前相对而坐,被温暖柔和的亮光包围,窗外风声与火堆灼烧声掺杂在耳边,气氛变得莫名安稳。
黎渊支着下颌,静静看着苏涵洛,这位行事风格与外貌难以相符的灵术师,在朦胧光线下显得格外精致漂亮,微垂的眼睫下眸光水润,柔软的唇瓣微微翕合,总会让他内心涌起蹂躏与呵护的双重欲念。
苏涵洛并不知对方的心思,眺望着窗下修葺整齐的花圃,兰花大片大片地盛放着。
兰花不易被邪祟侵袭,所以恶灵钟集处,也成了兰花栖息之地。
就像他,因为生来的净化血脉不受侵蚀,却与恶魔结成血契,绑定生死。
苏涵洛收回视线,刚好撞见黎渊意味不明的眼神。
“在想什么?”
“……没什么。”苏涵洛敷衍道,“这里的环境让我想起教堂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