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似这样哭哭笑笑,反反复复,凄然惨厉,诡异阴森,有如鬼魅一般。
二人乍听,悚然一惊,这山野之地怎会突然传来孩童的声音?
正在惊异,猛见一股灰沉沉的雾,夹杂着无数碎石沙砾,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裹挟着沉重的呼啸之声,将二人从上至下密不透风地围住。
二人刚想要有所动作,却已来不及,灰雾瞬间形成一个半球形的雾墙困住了二人,同时灰雾中的碎石沙砾也如暴雨般袭来。
扶玉和云邪后背相靠,急忙握住兵器抵挡起来。只是碎石本就又密又小,并且力大无比,不论二人如何拼命去挡,身上也不可避免地被碎石划伤,出现许多深浅不一的血痕,血腥气顿时弥漫成一片。
云邪眉头紧锁,他全力催动雪霁,剑寒之气顷刻弥漫四野。
他执剑猛然向前一挥,剑光闪烁,只见数十道晶莹剔透的冰棱如利剑般向前飞去,只是一碰到灰雾便无法前进半分,转眼被绞成冰屑,四散在空中,冷气逼人。
扶玉手中的乌金短棒虽然无所不利,但对付这些密密麻麻的碎石却处于劣势。不多时,她的脸上、脖颈、四肢尽是被划破的伤口。血迹渗出伤口,流淌而下,触目惊心。
并且随着碎石的攻势越发密集,有些伤口还被碎砾二次划伤,顺着伤口砸进血肉,几乎深入骨髓,更是火辣辣的、锥心般的疼,疼得她不由痛呼出声。
云邪闻言,眉心更是皱紧,他再次全力催动雪霁,只见一道道尺厚的冰墙拔地而起,逐渐升高,又在二人上方融合成顶,短暂地形成数个层层包裹的冰屋。
冰墙虽能抵挡一时,可眼前的碎石却仿佛无穷无尽,他二人定然无法久撑。
云邪尚在踌躇之中,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笑嘻嘻道:“我原还在可惜呢,想着等我再恢复些再去找你们,真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都助我,哈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听上去不大,像是孩童介于少年之间的声音,不显天真,反而带着极端的恶意。
云邪闻声心下大惊,半点不再犹疑,连忙催动紫定珠。
紫定珠顿时浮于二人头顶,淡紫光芒轻轻洒下,牢牢笼罩二人,同时也弥漫一股奇异的、仿佛摄人心魄的异香。
而就在紫定珠飞起的一刹那,冰屋之外也传来连绵不绝的“喀嚓”碎裂之响。
云邪不用看也知冰屋在一层层裂开,然而紫定珠已经催动,他显然不用再去担心。
转过身,他立即查看起扶玉的伤势。
扶玉脸色苍白,全身血痕累累,部分碎石已嵌入血肉之中,血流不止,看去触目惊心。
云邪神情一沉,沉声道:“稍微忍下,我先将碎石取出来。”
他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抽出刀刃,将嵌入血肉中的碎石小心翼翼地挑出来。
刀刃入骨,扶玉紧咬着牙,忍住没发出一丝痛声,然而浑身却是一阵阵痉挛。她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意识已模糊不清,只紧紧抓着云邪的衣袖,紧到指节都发白。
这时,二人周围的冰屋已彻底崩塌殆尽,碎石重又如暴雨般射来,只是这次,尽数被紫定珠的光幕抵挡开来。
之前说话的怪声再次响起,他阴恻恻道:“以为仗着这颗定珠,我便动不了你们吗?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声音听上去年纪并不大,可说出的话却是这般阴狠。
话音刚落,便见灰雾外现出两个漆黑的影子,约摸三尺多高,黑漆漆模糊一片,只有简单的头颅和四肢的轮廓。
此时云邪已经将扶玉伤口里的碎石尽数挑了出来,又取出一颗雪昧丹喂她服下。
见扶玉服下后神色渐渐恢复,云邪这才转头往外去看,这一看不由心底一寒。
只见那两个黑影已穿过灰雾朝他们走来,头颅部分竟阴森森地露出一口惨白的尖利獠牙,獠牙上方几寸眼睛的位置微微凹陷,仿佛两个漆黑的深洞,此时正流下两道鲜红的血迹,猛一看上去极为瘆人。
黑影一面朝他们走来,一面发出“咯咯咯”的凄惨笑声。漆黑的面上殷红的鲜血流淌不止,诡异而又令人惊心。
云邪望着两个黑影,皱眉陷入了沉思。
两个黑影此时已离他们极近,几乎近在咫尺,紧趴在淡紫色的光幕上,张开森森獠牙就咬了下来。
紫定珠兀自岿然不动,连一丝波澜也未产生。
扶玉服下雪昧丹,缓了些神,意识恢复了大半,一睁眼便见两个鬼魅般的恐怖黑影近在眼前,不由吓了一跳,心胆皆颤。
云邪这才惊醒般回过神,见状心念微动,再次催动紫定珠扩大光幕,将两个诡异的黑影推得较远了些。
扶玉惊疑不定地开口:“这是什么?”
云邪沉吟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
他抓紧了扶玉的手腕,正欲催动紫定珠突破灰雾。
然而那孩童声音忽然连连冷笑,阴狠凶厉,令人脊背发凉。
“想走?我还没开始玩呢。”
话音一落,二人头顶突然多出一只庞大的黑手,竟将紫定珠一把抓住,与之同时,那两个模糊的黑影也顺着光幕一路向上,一口咬住了紫定珠。
虽然光幕之内的两人并未受影响,但云邪却惊异地发现,不论他如何催动紫定珠,紫定珠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被什么死死压制住了。
他面色一变,握着扶玉的手都不由紧了紧。
四外寂静了片刻,倏地有人爆发出惊天狂笑,笑声得意至极。
“你们还逃得了吗?我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你有定珠又如何?定珠能保你不死?即便真的保你不死,一年还是十年?不过你放心,你总会死的,而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死了,没了主人的宝珠你觉得会如何?你们还不是一样要葬身我的腹中?”
云邪面沉如水,目光冰冷:“你究竟是谁?”
“你在问我是谁?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谁?多少年啊!多少年没有人问过我了?太好了!如今终于又有人问我了!”
那声音癫狂至极,直似疯魔。
须臾,笑声戛然而止:“不过,我才不告诉你呢,这样多没趣,你要是在死之前猜到了那才好玩,我很期待噢。”
云邪听他语气情绪浮动极大,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在迷雾之中曾用话语刺激他的那个人,一瞬间只觉这两人的语气行为等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