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话音刚落,季言洲只觉脑后生风,与此同时又听扶玉一声惊呼:“师兄小心!”
季言洲心中一紧,还未回过身,便已拔出焰刀,抬手去挡。转头一看,只见三根青丝般细的银针同时向他们三人飞来,疾逾闪电,转瞬已至眼前。
耳闻“叮叮叮”三声脆响,三人虽都已用剑挡开银针,却没料想银针在接触剑刃的一刹那,忽然“叭”一声瞬间爆开。一阵灰白的烟雾迎面笼向三人,扶玉三人虽然反应迅速,疾步后退,但多少还是吸入了一点烟雾。
虽只是一点点,但毒性却极为霸道强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发作起来。
扶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发麻发昏,摇摇晃晃地仿佛要倒下,可身体却僵硬如木石,丝毫动弹不得。
季言洲大惊,可他越着急想要动起来,脑袋越是昏沉,仿佛身体不受控制地坠入不测深渊。
就在这时,他袖口倏地一阵发热,那沉闷的晕眩感和不适感居然奇迹般消失。季言洲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蕴火珠还有这等妙用,竟然还可以解毒。
季言洲心底虽欣喜万分,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装作十分痛苦的模样。他悄然催动蕴火珠,试图解去扶玉和云邪的毒。可一会儿,周遭温度明显升高不少,二人却仍是眼神混茫,面色痛苦。
季言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蕴火珠的解毒效果只对他起作用,对扶玉和云邪却是无效。
灰袍老者寒笑着走近他们,目光贪婪,威胁三人道:“乖乖别动,我可舍不得杀了你们。这毒不会害你们的性命,只让你们动弹不得罢了。”
眼看灰袍老者越走越近,季言洲心中一沉,他不再犹豫,悄然催动蕴火珠。因在密林之中,也不敢全力催动,若不小心毁了山林,便是毁了许多兽类的栖身之所,反倒伤了天和。
只见一道一丈多长的赤红火焰从季言洲袖中蓬勃飞出,四周温度陡然拔高,除季言洲身后,火焰所经之处方圆七尺内所有林木花草,尽数化为一片飞灰和焦土。
灰袍老者显然没有料到季言洲竟能解开毒药行动起来,还有着如此强大的异宝,虽然反应迅速,但离得颇近,仍是避之不及,身上衣物都被燎去大半,眉心、鼻梁和嘴唇也都黢黑了一大块,有如黑炭,原本便十分古怪的面容更显得诡异可怖。
灰袍老者一时震怒,一双碧眼圆瞪,汇聚滔天怒气,仿佛要将三人生吞活剥。然而心中虽怒焰万丈,但灰袍老者却格外冷静,并不行动,只远远地打量着四周。
焦土中热浪滚滚,温度高到可怕。
灰袍老者眯起双眼,他丝毫不怀疑那温度可以将自己焚烧成灰烬。只是他没有料到眼前的三人竟有这样了不得的宝物,惊异的同时又升起浓浓的嫉妒和贪婪。
季言洲上前一步,冷声道:“解药拿出来。”
“无知小儿,你可知老朽我是谁,竟然向我索要解药。我蠡山范崇向来只做毒药,从不做解药。便是有解药,也只有一样,”灰袍老者一阵桀桀怪笑,“那就是送他去死。”
听他自报名讳,季言洲却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此人竟是传闻中的蠡山毒怪范崇。
蠡山毒怪之名他早有耳闻,此人虽修为不精,只有七阶,但惯用毒药,所使用的毒药共有千百多种。为人不仅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而且阴毒乖僻,最是残忍,也不知残害过多少无辜生灵的性命。只不过这十几年来销声匿迹,世人皆以为他用毒反噬了自己,遭得天谴,不在人世了,没想到竟会出现在内蛮山。
这下棘手了。
季言洲神色凝重,便如蠡山毒怪所说,范崇从来不做解药,既然拿不到解药,也不必再多纠缠。严铮既懂医术,也许能找到解毒之法,还是先回去与严铮几人汇合再说。人多势众,总比单打独斗强。
打定主意,季言洲忙向扶玉和云邪口中各喂入一粒解毒丹。
范崇见了之后,冷哼一声:“没用的,我的毒谁也解不了!你能行动,不过是因为你吸入的少,幸运罢了!”
季言洲并不理会范崇,一手抱住扶玉,一手夹住云邪,快速向山林之中飞奔而去。
范崇见自己竟被季言洲忽视,仿若无物,似是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盛怒之下,竟不管不顾,避开那片焦土,从左侧山林绕道而上。
季言洲挟着两个人,速度并不算快,很快范崇便追上了他。他阴恻恻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手掌大的黑匣子打开,口齿开合之间,也不知念了什么古怪的话语,匣中飞出一群小若蚊蝇的红色飞虫,无声而又迅速地飞向季言洲三人。
范崇本以为就算那秘宝再厉害,季言洲此时也必无余力顾及身后,而赤羽虫飞行悄无声息,速度又快,自然是偷袭的第一选择。
可他不知蕴火珠随心而发,气息随身缭绕,那群赤羽虫还未接近季言洲三尺之内,四周便已浮空燃烧起大片火焰,将赤羽虫焚烧殆尽。
四周温度再次升高,灼热难当,逼得范崇连连后退,忌惮着不敢再贸然追上去。
见季言洲三人逐渐远去,平时引以为傲的毒虫毒针竟丝毫不起作用,范崇不禁咒骂起来。毒声骂了一会儿,仍是恶气难消。他站在原地踌躇半晌,待看清三人逃离的方向,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
季言洲挟着扶玉和云邪二人奔行在山林之间,他心中焦急,不时低头察看二人情况如何,低头见扶玉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痛苦,嘴角也有丝丝鲜血溢出。云邪面色倒还好些,许是修为较扶玉深厚,尚且还受得住。
季言洲思绪一转,虽然范崇说毒药不至于要了性命,但他的话又有几分能信?眼下最要紧的是除去二人体内的毒素,严铮的解毒丸并不能解去二人的毒,就算赶回去找他们也是无益。反而是这里临近灵泉,四周生有许多灵草,也许更好找到解毒的草药。
想到这里,季言洲便不再急着赶回去,而是仔细寻找起附近可以解毒的药草。
可他一路向前搜寻,却一无所获。林中虽生有许多草药,但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不曾见过、也不曾听闻的药草 ,是药还是毒还不知晓,哪里敢随意服用。
日头偏移,不知何时,季言洲已走进一座山谷之中。谷中蓬草丛生,足有半人之高,看上去久无人迹。两旁高崖耸立,互成犄角之势,遮蔽了大半的天光。
季言洲观察半晌,谷内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野草,荡成层层碧浪,并未看到其中草药生长的踪迹。
季言洲心中失望,却仍是不死心的将目光向高崖上探去,然而就是这无心一瞥,只见远处高崖之上似乎有一株草在迎风摇曳。
因为距离颇远,抬眼又恰好迎着日光,季言洲眯着眼,一时看不真切,但却觉莫名眼熟,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
谷内野草蓬勃,季言洲挟着扶玉和云邪不好行动,便将二人安置在一旁的树下,并在周围撒了些驱逐野兽的粉末,这才提气纵起,飞快地朝着那株草的地方掠去。
那株草生在崖壁十多丈高的地方,崖壁陡峭嶙峋,凹凸不平,着力之处不少,上去并不多难。季言洲站在崖下,提了一口气,纵身向上跃起,脚下约摸点了七八下,已接近那株草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