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邪闻言,并不去察看锁链,只是抬头望着石像,静默良久。
季言洲当然猜到阵法是何人所布,他暗叹一声,何止是登峰造极,对于圣者来说,无论是什么样复杂的阵法都能创造出来,而阵法中的万分之一,许多修士一辈子也无法参透一二。
岑凌听着严铮的话似懂非懂,她试图理解:“所以说,这些数不清的锁链是为了封印这座石像吗?那这些锁链已经这样厉害,这个石像岂不是更为可怕?”
岑凌脱口而出,可话一落地,她顿觉一阵恶寒袭上心头,一股无名的恐惧由内而外直达灵魂深处,手脚冰凉,只觉得这石像之中有什么要扑出,张着血盆大口直欲吞噬她。
一行人沉默不语。顷刻,严铮才缓缓沉声道:“这个洞底未知情况太多,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虽然不知前路是凶是吉,但不论如何,它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几人俱都惴惴不安,明白不论眼前的石像是怎样的存在,早已不是他们所能涉及的,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最为妥当。
众人不再逗留,径直朝着一角的山洞走去。此时满洞光明,雪亮的白光射入山洞,能清晰地看到洞内道路十分齐整,并不似天然山洞嶙峋参差,显然是人为刻意开凿而成。
一行人看到洞中情况,霎时升起了一丝希冀,或许这就是那位布阵之人留下的生路也不一定。可就在几人走至离洞口约五尺远时,竟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仿佛身前有一股无形透明的阻力。
严铮脸色微变,他连忙伸手往前试探,只觉触手柔软坚韧,有如水波,可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劲都无法穿过去,更有一种柔韧的力量将他伸出去的手缓慢推回。
严铮呆立片刻,一咬牙,忽然抽出裂山,催动起来,小心翼翼向前刺去。只是剑还未刺出,便听“叮”一声清响,似是碰到了石头一般坚硬的东西,而长剑抵在空中,纹丝不动,再也进不了半分。
严铮神色沉肃,他手中之剑名为裂山,颇有名气,剑如其名,一剑足以震裂山峦,此时竟奈何不了分毫。
众人见此情形,方才的喜悦与希冀烟消云散,瞬间跌落谷底。
季言洲走在最后,他叹了口气,果然如此,看来在没有完成圣者留下的那件事情,他们是不可能出去的。但至少可以确定,出路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山洞。可是圣者费了如此多的功夫,到底是需要他们做什么?
他望着洞顶仍旧汹涌澎湃的黑雾,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一会儿,季言洲甩了甩头,继续观察起四周来,他把目光放在了锁链下一大片平整的地面。
地面上并无石块铺砌痕迹,但颜色比起一旁石壁却更深,显然并不是初时的洞底,应是有人移了一整块巨大的石头铺作地砖。
地砖也不知是什么石材所造,看上去冷硬又粗糙,上绘繁复花纹,纵横交贯,如长藤一般盘根错节,蔓延在整个洞底。
季言洲扫视四外,看出这是一个大型封阵,但同样是封阵,与锁链上的却是全然不同。锁链上每个符文皆可独立存在,而石砖上的纹路却需首尾衔接,中间绝不可断连,阵法纹路若是有一处衔接不上,根本无法启动。
正在观察之中,可下一刻,季言洲打量的目光突然一滞,惊异地停在石像的左侧。虽然有着重重锁链的掩盖,但那里似乎有不小的一片空白之地。这样一注意,季言洲再察看四周,竟在石像右侧又发现了一处不小的空地。
此时来看,两处空白的位置俱在显眼的地方,且上下纹路有明显的断连,而阵法纹路的走向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纹路深浅一致,明显布阵之人不慌不忙,极为沉稳。所以阵法中的两处空白并非布阵者因为遗忘或者时间来不及所致,而是刻意为之。
他沉吟片刻,忽然迈开步子走上前,将四周锁链用刀拨到一旁。呈现在季言洲眼前的是一处约有一尺方圆、平整光洁的空地,上面空空如也,并无任何纹路的痕迹。他走到石像右侧,拨开锁链,同样是一尺方圆大小的一片空地。
难道这两处空白是有什么深意吗?会不会出去的关键就在这里呢?不管怎么说,这封阵中两处空白实在是蹊跷。
被拨开的锁链发出一阵稀稀拉拉的响声,扶玉闻得声响,转头来看他,见季言洲蹲在地上,眉头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石砖,一时微愣道:“师兄……”
“季少侠可是发现了什么?”严铮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来,开口问道。
季言洲指着空地,对众人道:“你们来看。”
五人一路拨开阴寒的锁链,走上前,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空地。
“这是什么?”扶玉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里和那些锁链一样,也布有封阵,只是不同的是这里的封阵纹路不可断开,一旦断开,整个封阵便失了效,但这个封阵却刻意留下了两处空白,定然是有什么玄机,也许出去的关键就在这里。”
“也就是说,如果能将这两处空白补刻完整,是不是就有可能出去了呢?”岑凌有些激动地说道。
“有可能,目前我们也只能一试了。”
扶玉见师兄和云邪几人都全神贯注地研究着眼前的阵法,她对阵法了解不多,在这之上也无法帮他们,于是观察起四周,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其他的线索。
此时一观察才看到头顶黑雾仍在不断流泻而出,但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让扶玉一行人几乎要忘了它的存在。
但此时最令人惊骇的是,洞顶沉沉黑雾竟逐渐凝聚成形,有了粗糙的一个轮廓,看去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气息恐怖,声势骇人。巨掌有意识般吸收着周围的黑雾,在洞顶上下沉浮起来。
扶玉仰头凝视,电光石火之间,浑身竟似陷入深重的淤泥之中,没过头顶,全身动弹不得,仿佛要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