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的香气转瞬即至,凝而不散,萦绕凶兽身畔,那凶兽却恍若未觉,仍是活蹦乱跳,目眦欲裂,吱吱叫唤。
这一下非同小可,把岑凌给惊了个目瞪口呆,忍不住在心中大骂,天杀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她是最清楚不过魂香炉作用的,催动后便有一股异香飘出,此香无孔不入,麻痹筋脉,闻之即倒,只要是尚有呼吸的活物,就定无可能逃得过魂香炉的迷香,不昏迷个几天几夜绝不会醒转。她敢留下来与这凶兽斗上一斗也正是仗着魂香炉在手,可谁知道这凶兽竟诡异至此,丝毫不惧魂香炉的迷香。
活物不可能逃得过魂香炉的迷香,难不成……这凶兽是个死物?
正骇异间,却听那黄毛凶兽忽然厉叫一声,弓起身子,四肢一蹬,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地上猛地弹起,一团黄影瞬间已离她不足几尺之远。
岑凌一惊,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却忽然顿住,咬了咬牙,清喝一声,不退反进,拔出长剑迎了上去。
凶兽来势猛烈,岑凌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吹得脸颊生疼,她急忙催动手中长剑,连连挥动,七八道细长似飞鸟一般的红光缠绕成一股,朝着凶兽疾飞而去。
黄毛凶兽迎面袭来,却是躲也不躲,仍是蜷成一团直冲过来。岑凌一时奇怪,还未等她细想,忽见红色剑光径直穿过了它,仿若无物,只听一阵隆隆震响,那团黄影竟随风飘散,前方数棵参天古松应声而倒。
居然是一道虚影!
岑凌尚在惊愕,忽觉脑后生风,一股大力已然触及后背,千钧一发之际,她屏住呼吸,拼命运起全部的灵气护住后背。
“轰!”
凶兽无比迅猛的一拳毫不留情地击在岑凌背上。她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穿过层层厚密的松枝,全身忽然猛地一震,随即重重地撞在树干之上。背后仿佛是被千斤巨石击中,聚集的灵气在瞬间就被震散,在岑凌体内四处乱奔乱窜,整个胸腔都好似要炸开一般。
岑凌“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剧烈的疼痛使她的神智都恍惚起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团黄影再次闪至,猛地扯住她胸前的衣襟,一个抡转狠狠将她摔在地上。
“砰!”
霎时间灰土尘埃漫天飞扬。
岑凌只觉天地摇摇晃晃,万物混沌晦暗,所有的一切死寂且破碎。
她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脏腑俱裂,全身仿佛是被巨石反复碾过一般,无一处完好,血液一点点地流失,身体渐渐冷了下去,眼皮也越发沉重,朦朦胧胧中只听到黄毛凶兽“吱吱”地尖叫,离她越来越近。
黄毛凶兽几步纵到岑凌身边,满是黄毛的短手一把拽下宝物袋,“吱吱”叫嚣,透着明显的喜意。它看也不看岑凌一眼,拿着包径直朝着宋琬掠去。
岑凌见此忽地从浑噩中惊醒过来,她心中漫起巨大的恐慌,不行……琬儿决不能出事……
她拼命睁开眼睛,挣扎着去握倒在一旁的长剑,然而每动一下,便是一阵钻心彻骨的疼。眼看凶兽离宋琬越来越近,岑凌紧咬牙关,一把握住剑柄,不管不顾,强行积聚血肉骨骼里残存的丝缕灵气,带有血丝的灵气层层覆盖剑刃,剑身之上雕刻的尾翼细长的飞鸟忽地舒展开来,赤纹长羽,流转灿霞,璀璨夺目。
一阵似千刀剐过一般的痛苦过后,汩汩的鲜血从岑凌口中泉涌而出,她却恍若未觉,紧紧握住长剑朝着凶兽奋力一挥。只听隐隐一声尖啸,竟似鸾凤鸣谷,震慑四方,原先那道似飞鸟一般的细长剑光此刻尽数舒展开来,如同幼鸟新生的羽翼,振翅鸣啸,向着凶兽疾冲过去,转瞬即至。
凶兽自凤鸣起时的刹那身形倏地一顿,一瞬之差,剑光已至。只听“轰”的一声震响,灰土飞扬,伴随着黄毛凶兽的一声凄厉惨叫,一股毛发灼烧后的刺鼻气味也随风传开。
岑凌将希冀的目光投向烟尘弥漫处,这一击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若是没有成功,恐怕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等烟尘渐渐散去,一个矮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全身皮开肉绽,黑黄一片,它目露寒光,满是杀气地盯着她。
一瞬间,岑凌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四肢百骸尽皆冻凝,仿佛身埋百尺坚冰之中,寒意阵阵袭来。她惨笑一声,心底的绝望如浓雾般弥漫开来,或许她真的不该鲁莽冲动地跑来这里,自己先不说,还连累了琬儿。
“吱吱吱吱!”
黄毛凶兽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朝着岑凌扑杀而来,动作较前虽迟缓许多,但这对于岑凌来说却并没有什么意义了,无论她此刻如何不甘心、如何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她也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静等死亡的到来。
然而片刻之后,想象中的痛苦并未到来,她只听到铮然一声清响,不远处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好似有什么呼啸而来,“噗嗤”一声刺穿了什么,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林。
随后,她听到一声焦急且熟悉的呼唤。
“阿凌!”
岑凌霍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循声望去,只见葱茏的松林间突然出现一名绛衣长冠、相貌俊美的年轻男子。他神色焦急,剑眉紧皱,正疾步如飞地向她纵来。而那煞气腾腾的凶兽已被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剑刺穿了身体,牢牢地钉在地上,兀自挣扎抽搐。
岑凌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鼻端猛地一酸,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动了动嘴唇,似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严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