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起了心动了念。
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念头就会遇上什么样的处境,所以那些复杂的情绪回避不了,发泄不出,整理不清,最后变成一团黏糊糊的无名胶体,将他整个人都裹在里面,挣扎难脱。
林语向后深深靠进椅子里,闭上眼用手指用力按揉眉心位置,仿佛想这样就能把晕沉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揉干净。
安任啧一声,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想那么多干嘛?”
林语放下手抬起头。
安任耸耸肩,“...要也是为难那家伙,干嘛要为难自己?”
“水平有限,说不来什么大道理,我就觉得吧,揍一顿能让自己舒服,那就去揍,砍一刀能让自己解恨,那就去砍,别憋着。”
安任微扬眉梢,冲林语淡淡一笑,“...要是觉得他没救了,那就离开,别担心,我来处理,这些年在云省那边混得还还不错,朋友没少交......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心绪再乱,林语也因安任护犊的语气逗得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充斥脑门的胀痛都缓和了许多。
“......嗯,要是觉得还没糟糕到那一步,或许,试着调教调教?”安任放下交迭长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悠悠一笑,语气意味深长,“...那家伙是蠢了点,但调教一下,好像也不是听不懂人话......”
林语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顿时沉默,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后缓缓摇了摇头,面色复杂难以形容。
安任不知道他摇头是指不想离开,还是指萧锐那家伙不值得,见他神情疲惫,脸白如霜,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放下杯子,看着他认真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和盛真还有阿泽都只希望你开心,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尽管说。”
她重重强调,“你开心就好了。”
来自朋友的真诚关切像被暖阳照射过的春水般淌过心间,林语点点头,没说其它,只低低回了句,“嗯,我知道。”
这样冰雪聪明的人,凡事一点就透,旁观者只需提个醒,他自会尘去镜明,安任不再多说,转移话题聊了几句店里的事,然后拎过桌上的面碗起身出去。
走到门口转头叮嘱,“阿泽说你这几天没睡好,那就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做也是一样。”
林语微笑着再点点头,“好,弄完这个就走。”
等安任关上门,他缓缓坐直身体,一动不动地,沉默地看着面前因长时间没动变成黑屏的电脑屏幕,良久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茶,收拾心情,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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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早点走,但琐碎事情越做越多,忙完还是快六点,整个下午对着电脑,眼都看花了,跟阿泽交代完事情后,林语赶紧离店回家。
傍晚时分,白天被无边热气笼罩的城市终于能喘口气,夜风拂面时勉强有了丝凉意,他一路疾步穿过广场进入地铁站,热得额角冒出细汗,里面排队却刚巧站在出风口下面,丝丝冷气直往脖缝里钻,冷热交替,忍不住连打好几个喷嚏,待到上车,太阳穴便开始发胀,脑袋也阵阵发沉。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自从那次突发高热吃了徐医三个疗程的中药,之后陈姨又经常让人送来各种饮品炖汤给他做食疗药补,他已经很久没有伤风感冒,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得赶紧回家吃药压住,不然分分钟来场大的。
上车后抬眼向四周看了一圈,神出鬼没的梁叔果然站在不远处的车厢角落,林语收回目光,寻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眉心果然开始抽痛,颈根到脊背一片凉丝丝,像有冰块正顺着后背往下游走,他暗道一声糟糕,拢了拢衣领,将电脑包放在膝上,垂下眼睑闭目休息。
回到小区上到六楼,萧锐又站在门口老位置等他,感应灯亮起,隐在暗处的那张过分俊美的脸被照亮,昨天被安任楱伤的几处还青肿着,眉角贴着OK绷,但剑眉深眸不是一般的深邃,个头又高大,压迫感十足,旧式楼道瞬间被衬得低矮狭窄不少。
后背冒汗,身上却发冷,林语实在没精神跟他啰嗦,只想赶快回屋吃药休息,便沉默着绕过,掏出钥匙开门。
萧锐倒没像之前那样步步紧逼,只是站直了身体,看着林语开口,“我有话想说。”
他低低道,“......说完就走。”
林语没理他,两下打开门,顶楼被晒了一下午的客厅很闷,热气扑得人头晕脑胀,扶着旁边的玄关柜缓了缓才站稳,暖暖被放在开了空调扇的小书房里,听到声音喵喵叫唤,关门前林语看了眼外面,萧锐依旧一动不动靠墙站着,模样既狠厉又可怜,神情晦暗茫然,犹如被主人遗弃后找不到家的狗崽。
明明是他占尽便宜,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真是够了。
林语一言不发地关上门。
但人没动,放下电脑包,伸手捏着胀痛的眉心狠狠揉。
几秒后,门“咔嗒”一声被打开条缝,里面传出林语疲惫的声音,“...你说吧,说完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