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忧心自己宇宙的蝙蝠是否需要心理医生援助。手指在剑柄上动了动，对面的蝙蝠侠大声地说：“别对我下手，神奇女侠，不然我就杀了我自己。”

她更担忧了。

布鲁斯反倒很高兴，他完全放松下来，等着对操控自己的身体不熟练的灵魂开口，或者扣下扳机都行，不过等了几秒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这种时候玩家就诶地开始转动脑筋想些好玩的事情，比如说：所有人固定在这种姿势会不会太搞笑了一点？就像是每人一回合的战斗那样被牵制着。

痛苦的不义超人还在轻轻哀嚎，对面三个人在保持不动，晕倒的两个人依旧还没醒，而玩家像个丑角一样在自娱自乐。

想到这儿他不知为何焦虑了，愤怒了，气急跳脚又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的玩家说。

“再见，迪克。顺便下次见，克拉克。”

氪石子弹还是没能射出来。

玩家：………

他的身体被灵魂状态的迪克完全掌控，好陌生又勉强算得上不错的体验，挺好玩的。但是在那瞬间，压力变得厚重起来，被排斥于身体外让玩家在眨眼的瞬间——像是被传送了那样——他来到了硝烟弥漫腥味扑鼻的某个空间里。

玩家稳当当地踩在了脚感很古怪的烂泥地板上，他安静分析：根据入目的颜色和嗅出的味道能够很确定那是人体的组织。

玩家：…………哦不我的鞋。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装备不知道去哪儿了，全身上下都是那身初始的西装服，鞋子也是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玩家没喷发胶的头发散乱，过长的前额发遮挡住了小部分的视野。这让他倍感不满，捋了好几下才随意弄了个中分。

疑惑喷涌而出，他看向坐在尸体堆最上方椅子上的人，那人嘻嘻笑着站起身，随身的锁链因为自身的动作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那红色的干涸块面覆盖了原本铁链的银光，显得斑驳极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穿衣服的小狗越过玩家，冲上前去试图被抚摸。

玩家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小狗。小绿鳞短裤下露出苍白干瘪的双腿，那狗一扭头，长牙尖耳淌口水，喉咙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假装自己是狗的哼唧声。

玩家忍不住开口，“你这狗长得真像人。”

他向前几步和对方面对面，这下能看得出来那人身上装备是什么。通体也都是黑色的、看不出材料是什么的制服，建模腰部也瘦得惊人，穿着后跟较高的靴子，这也就导致对方比自己高了不少，更别提极为炫酷散发不详亮光的眼罩——面具？那面具像增大不少的狗项圈扣在了眼睛上，柳钉尖锐极了，看起来轻轻触碰都会被扎得流血。

“谢谢夸奖，他可是我最喜欢的小狗，来，达米安，快打个招呼。”

被称为达米安的半人半狗兴奋地呜啊呜啊，吵得很。他嘴唇抹着口红，保持着笑容不变。他用自己尖尖的指甲摸了摸那枯燥的狗头发，眼睛被挡住却能够让玩家感受到自己被“看”到，似是叹息，“你不喜欢他吗？”

“挺喜欢的，就是有点难看。”

虽说有些好奇为什么这只人狗的名字和不义宇宙里的达米安相似，但也没人说不能起同个名字，是吧？

玩家看了看周围从尸山里冒出头的好多绿毛狗逐渐包围自己，结合种种细节他合理猜测对面是小丑——小丑的妆造。

“你是和我聊天的网友？要我说你审美有待加强，但是口红挺好看的，问下色号是什么？打扮还是很帅的，或者外观有模组吗，推给我也行？顺便我玩游戏好好的怎么把我召唤到这儿来了，你们缺人要打团了？”

“噢亲爱的，很高兴我们能见到面，”他捡起了个奇怪的骨头建模捧在手上，“每个装备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亲爱的朋友。”

他几步就靠近玩家，喉咙都是藏不住的笑，“叫我【狂笑之蝠】，朋友，你快点儿升级吧，获得……自己的称号，”狂笑蝙蝠忍不住大声地笑了出来，像指甲挠墙那样尖锐到让人牙酸，“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们都很喜欢你，我们一直都在看着你，你要好好表现——顺便，喜欢我的礼物吗？”

被对方疯癫到沉默却因为又不知为何勾起了嘴角摆出了笑脸的玩家问，“什么礼物？”

“那两只有保护机制的积木人，”狂笑之蝠停下来嘻笑，嘴角弧度一直没有变化，“废了我不少劲才送给你的，你喜欢它们，对吗？”

“我当然喜欢它们，”玩家回答，“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谢谢。”

“不客气，你该走了。”

那稀奇古怪的网友回应。

话音刚落，在一阵晕眩中他就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迪克没法再掌控布鲁斯的身体，而主世界的超级英雄们乘着这个时间把布鲁斯放倒，主宇宙神奇女侠摁着他的脖子，使他双手被压在身后。

玩家争夺了身体的主动权，布鲁斯被狠狠丢到了更深处的黑暗中。

暂时完全顶替布鲁斯的玩家就算因为现在姿势而被压迫到肺部无法说出长句子也依旧在努力地尖笑。

“别笑了。”

主宇宙神奇女侠皱眉说完抬头看向自己宇宙的蝙蝠，后者早已掏出注射器扎向玩家盔甲下的薄弱处。

“卡尔，你忘了迪克。”

玩家憋笑憋到气音露出来，他嗤嗤地抖着肩膀，所有人头顶都浮现出了他们是血条和弱点，他被那种东西注视着，就像玩游戏那样编写了代码开挂。他的脑子里在疯狂构思计划，能够轻而易举毁灭掉这几乎被脱离正向宇宙的世界。

“他就在围观着呢，让知道一切真相的人说不出话来也很不错？”

所以玩家又开口。

他说，“卡尔艾尔，你安心去吧。”

被不义蝙蝠侠抢救中的不义超人微微颤抖，眼角的泪水跌落砸在地上，在很短的几秒内就断了气。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就这么死去了？

主宇宙神奇女侠与主宇宙蝙蝠侠瞳孔放大，压制玩家的力度再次重了不少，而不义蝙蝠侠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依旧在机械地抢救。蝙蝠侠总是不喜欢放弃。

只有两根指节大的乐高小超人吭哧吭哧地爬到玩家身上，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人类们，歉意围绕在心头。

此时空气中弥漫的氪石粉末还未散去，浓度高得让它没法飞来，在跟乐高女侠会面后它们小声地和玩家道别。

“我们要走了，布鲁斯。”

小积木们也和玩家说了这话。

对此，玩家没吭声。

“总而言之，一切都结束了，”事不宜迟，他启动了脱离的机制，“也许你们不会有记忆？毕竟是重启。”

他大脑告诉自己，出尔反尔也没关系！也没关系！只是一个世界而已！就像摔掉玻璃那样有这种能力去轻易毁灭一个宇宙，那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不过布鲁斯没这么干。

“钟声敲响的第五十三下，新世界将重生，童话般的结局，不是吗？”

而后！他脱离了这个世界！

新的存档周围空无一人，同时也安静极了，等待诱惑着玩家进行探索。他从地上起身，拍拍自己披风的灰尘，慢条斯理地清点装备和万能腰带内的小玩意儿。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他才看向那两只惊慌失措的乐高小人们。玩家歪下头——穿着蝙蝠套装的他要是在哥谭人面前做出这个动作，一定会吓晕不少于三位数的哥谭市民——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真诚的疑问开口道，“顺便——我有说你们能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