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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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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

从金峰城镇离开之后,白便回到了金峰之上,一路飞到了两位护法所在的山头附近。

他们二人所居之峰不是秘密,就是与金峰山脉最高峰——也就是峰主殿所在之地——最近的两座山峰。

考虑到峰主殿中有她暂时不想见到的云破夜,白不敢冒险靠得太近,只远远盯着,眼睛瞪得像铜铃。

幸好,那两人起得非常早。

天刚蒙蒙亮时,两位护法便各自飞出了峰头,互相也不打招呼,便沉默地同时以同样的路线御剑而行。看着他们与亮相时全然不同的萎靡姿态,白莫名想起了京城河滩边,那些不得不早起上工的挑沙工人。

她无言一瞬,小心地缀在两人身后。

这两位护法实力与云破夜有较大差距,但在白看来,也是实力不俗的好苗子,尤其是那位名叫踏雪的女护法。

一边要避免被两位护法发现,一边要避开昼夜交班的巡山弟子,白这场跟踪其实并不轻易,好几次差点跟那些路线莫测的巡山弟子迎面撞上。

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白终于看到,那两位护法,在一个奢华威严的宫殿前停下了。

白极目望去,发现宫门处竖着一个很大、很直白的牌匾:“议事殿”。

少女落在了这座山峰上,跟这个大殿谨慎地保持了将近三百丈的距离。

她躲在树下,闭上双眼,用心聆听。

风传来了种种声响,山鸟啼啭,松涛悠长,还有各处窸窸窣窣的虫叫,以及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

这些不同的声音汇报着峰中种种事务,从某某峰申请提高月例,到某长老纵容弟子无故打人,到某某新秀申请天材地宝为大比做准备——

白听得一愣一愣,突然,听到了陡然吸引她全部注意的一条。

“山脚报告,镇子里忽然来了一群凡人。”

这句话引来了不少惊讶的谈论,白从种种语声中费力分辨,终于听到了那两个护法的声音。

“这事还真是罕见。凡人竟能穿过青州迷障?”这是女护法踏雪。

“罕见的事情,总有猫腻。”男护法飞鸿慢条斯理开口,“此事应当上报峰主。”

“你要为这个打扰峰主闭关?那你自己去,我可不去。”踏雪道。

“……话又说回来,他老人家连山上的事都不在乎,想必更不在乎山脚那些凡人琐事了。”飞鸿话风一转,“要么,还是等峰主闭关结束,再去禀报。”

“你还是怕了。”踏雪嗤了一声。

“峰主虽然以前也潜心修炼,但这些天似乎更加……”飞鸿忽然道,“他老人家明明刚出关不久,怎么这么快又闭关?”

“我也不知道。或许又有了什么感悟也说不定?”踏雪道,“说起来,主峰的剑阵开启过。剑阵里的剑被人扭成一团,我去问峰主,他却什么也没说。”

另一人沉默了一会。

“……估计这跟峰主闭关,也有些关联吧。”沉寂片刻后,飞鸿开口,“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你就是心眼子太小。”踏雪很是不以为然,“就像土峰那个韩无言,这么久了你还记她打败你的仇。”

“我不与你说这些。”飞鸿声音沉冷,似乎有些恼怒。

“行,说回现在。那些凡人,怎么处理?”踏雪道,“赶出去也不合适吧。”

飞鸿没有说话。

踏雪的声音警惕起来:“你不会真想把他们赶走吧?”她很是严肃,“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别忘了开山之主的训诫。”

“……能来者,不可阻。”飞鸿慢慢开口,“修道之人,不可违逆天意……但说到底,仲容剑主,早就作古多年了。”

“唰”地一声,是剑锋出鞘的声音。

踏雪明亮的音色彻底冷了下来。

“背弃祖训者,斩。”

其他人嗡嗡的低语也忽然不见了。

飞鸿似乎沉默了一会。

“五峰现在,还有什么祖训可言……”他的声音有些无奈,“罢了,我不与你这个死脑筋争。先留他们看看吧。希望他们老实点,不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提高了声音,似是对着在场的其他人:“且暂留他们在山脚,但要多多盯着些。”

“是。”

白站在树下,神色怔然。

得知流民可以留下来,又意外得知云破夜再度闭关,她终于暂时避开了最大的风险——

明明都是应该松口气的理由。

但不知为何,白心中总有点沉沉坠坠的感觉。

她对一个名字很在意。

“仲容……”

她喃喃自语,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大脑却仿佛被浆糊糊住,记忆也隐隐绰绰。

正在她苦思冥想之际,有什么在她袖中发烫。

白愣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发烫的传令牌。

上面原本只刻着一个木字,但此刻却凸显出新的字样来:

辰时,道统峰,初。

白几乎是飞一般赶路,到木峰境内后看到空中飞翔的各色符咒,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紧跃下飞剑,换上符咒模样的法器,重新开始飞行——然而就是这一换乘,她差点迟到了。

幸好入门的时候,被指过道统峰的位置所在,所以白避免了迷路团团转的悲剧,直冲道统峰峰头的学宫。

踏进学宫之后,她好不容易找到挂着“初”字的房间,一头冲进去之后,却发现这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而且都有些眼熟。

是与她一同通过选拔的新晋木峰弟子。

他们抬头,看到她,大多愣了一下之后就继续低下头看书。

只有一个更为眼熟的青年皱着眉看她,朝她做了个口型:“过来。”

白迟疑地走了过去,青年小声道:“第一堂课,你就敢踩点来?”

白想了一会,想起这个青年的名字。

“桑卓?”她试探着开口,见对方没有异色便放下心来,“怎么突然上课……”

她话没说完,便在对方几乎震惊无语的神色下闭嘴了。

“你没收到课表吗?应该都是由飞符直接传到每个人住处的。”桑卓道。

白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溜去了金峰,便只能沉默。

桑卓眉头蹙紧了:“你再这么稀里糊涂,小心第一个月的评级就过不了。连续三次过不了考评,就要被清退了。”

白愣了愣,看向四周埋头翻书的同期。

“书,也是送到每个人住处的吗?”

桑卓表情更无语了:“当然是从藏书楼借的。木峰的藏书楼第一层对所有弟子开放,只要登记一下——你怎么这也不知道?你没收到课表,也没收到弟子手册吗?”

白支支吾吾,无话可说。

眼见着少女妖媚面容上几乎要冒汗,桑卓终于大发慈悲,不再拷问她了。

他无比复杂地看她一眼:“好不容易进了木峰,你竟然这么浑浑噩噩——”

他话音未落,一个容貌严肃的中年修士便走了进来。

桑卓噤声了。

中年修士简单地自我介绍了几句,便站在台前,开始上课。

白睁大眼睛,认真听。

这位修士简略介绍了木峰的规矩以及考评制度、晋级方式,然后便开始讲授符法。符法确实艰深,一节课也非常漫长。

听完后,原本信心满满的青年男女弟子们都一脸如在梦中,有的表情已经垮了下来。

桑卓揉了揉坐太久而酸痛的腰,神色相当凝重,扭头看向身边:“刚刚的课……”

他表情凝固了。

“人呢?”

如刚刚那位中年修士所介绍的,道统峰是给整个木峰修士求道问学的大峰,学宫当然不仅仅是为刚入门弟子所准备的。

因此,这里其实有着各种等阶的弟子,其中有些卓异者,甚至自身就是可以给更低阶弟子上课的老师。

白站在隐蔽处,望着各色往来的人群。

日已近中,然而每个人依旧行色匆匆,或者皱着眉头,或者脸色绷紧。他们要么在赶路,要么在思索,要么在互相交谈辩论。

与金峰的巍峨壮美不同,木峰风光静美,学宫更是流丹浸碧,更显得丘壑静深、古朴苍郁。然而这般优雅的景致,却从老至少,无一人停赏。

突然,旁边山道上一个小童的哭声响起。

一个中年女修拎着他的耳朵,训斥道:“你再这么贪玩下去,连那些通过选拔上来的普通人都不如!年年最末,你让我脸往哪搁?!”

小童哇哇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太难了!我不想学,我不想学嘛!”

女修气得额蹦青筋,一个更加年长、仙风道骨的男修路过,微微一笑。

“孩子不想学,也不必逼他。你身为长老的独苗,还怕自己的孩子被赶下山去?”

女修脸色没有好看多少:“但那些山下选上来的,一个个拼得要命。他这么没有危机感,就算给他金山银山,也未必守得住。”

男修笑了:“既然有金山银山,那就为他铺路。用天材地宝堆他的根骨,花重金请各路高人指点他法术——这些法子都不违反木峰的规矩,即使是峰主她老人家,也不能说什么。”

他安抚地开口:“那些山下来的,拼死拼活,也只不过换得一个见到长老的机会。他们的终点,也只不过是你孩子的起点罢了。”

女修愣了愣:“这倒也是。不过这些费尽心思爬上山来的,真是像蚂蚁一样让人心烦。都怪他们,让我家小宝这么小就要学得这么苦,都瘦了……”

他们离开了。

白站在原地没有动,微微扭过头,看着身边的青年。

青年似乎是出来找她,却无意间听到了刚刚那番话。

他垂着眼,半晌没有说话,神色苦涩难言。

白目光微动。

她刚想说什么,却又有两位样貌年轻的修士走过。

两人正在交谈。

“费师兄,上次您答应借我的那本《符法探幽》,不知什么时候能……”

“哦哦,我没带在身上,待会我给你送去。”

“那真是太谢谢了,我课要开始了,先走了啊!”

一人加快了步伐,另一人却停下了。

停下的那人,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又以手指覆于其上。

白盯着他的动作。

青色的符文,在书上一闪而过。

此人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也走开了。

白一时有些茫然。

“幻术。”她喃喃开口,“为什么要对一本书施加幻术?”

一个轻而艰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大概,是为了误导他人。”

白扭头看向桑卓。

“刚刚的课你也听了,符术的根本是力量的流动。方位和走向,失之毫厘,差以千里……”他勉强挤出一个笑,“书上一个很小的错误,就会导致不可估计的结果。”

白终于明白了,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然而更加无话可说的似乎是桑卓。

青年脸上,早上还满溢的那种昂扬的意气、奋发的斗志,此刻已经全然消失了。

他似乎努力想保持平静,但却在微微发抖。

“我是不是太傻了?”

白无声地望着他。

“以为来到了木峰,就来到了最公平的地方。”青年嘴角僵硬地扬起,“但我要面对的,其实是种种同门的算计,还有……”

他顿了顿,无比苦涩地开口:“还有那些一出生,就站在我毕生终点的天骄。”

白张了张口,却被他打断了。

“别跟我说什么只要比自己以前好就行了。”他神色痛苦,又苍然,“这种陈词滥调我不想听。都是放屁——就算我比以前的自己好几千倍,又有什么用?这个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组成的!”

“不要和别人比,只会让自己痛苦。不要嫉妒别人,反而让自己恶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过好就行了,不要老盯着别人——一直一直,听到的都是这些话,但这些话,到底是什么动机!不就是不让你看这个真实的世界,不就是遮掩抹消那些深沟巨壑一样的不公!弱者靠这个自欺欺人,强者巴不得你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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