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柒王府
雨落声响滴答,几匹马儿浑身湿的皮毛顺滑,停在门前嗒嗒马蹄踏着微步。北夜墨和夏河撑着油纸伞,正走进朱红的大门。
夏河登时转身,面露嘲讽地气道:“殿下,合着你今日进宫,是给他们来笑话的?”
“或许是吧。”北夜墨挑眉,撑着伞直直走去,好似一副对此无所谓的态度。
说实话,他不曾涉入党派纷争,也从不去支持何人言论。可偏偏总有人盼他不顺,朝堂心计实则复杂。
“易川,最近多关注府里的人。”刚走出几步,北夜墨又退了回来,低声道。
“是。”夏河并随着他的步伐,而后似乎想起一事,便问道:“殿下,有消息说陛下有意派谢校尉稳固西地,这几日军营里谢校尉正排兵布阵练呢。”
“这谢玎同和咱们打过摩诘族,对关中一带算有了解。陛下早已不满我在关中城掌权多年,今日进宫便是要调遣我兵力,后而方便谢玎带兵进驻关中城。”
北夜墨收回伞,甩了甩淋湿的袍角,“如此一来,陛下便能实权掌控西地边境。”
“那……”夏河立马坐于席铺,看了他几眼便低下头来,心下叹气。皇帝早对北夜墨忌惮已久,如今西地边患已除,自然要设法削藩。
“圣命难违,更何况重权来于皇家……”他神色低沉,望着细雨漂泊的庭院,趋圆稠满的水泽装不下续落雨珠,似乎掩埋着言不尽的冷漠。
这一场缠绵细腻的飞雨似乎带着他的记忆回到先帝去世那年。虽不及雨天潮弄,却也阴恻隐晦。云层堆积厚若山,一朝天子似来梦踏着神鹤乘雾。
大殿之外,满朝医师皆无对策,挫头恼叹。纵使帝曰霸业未展,而岁至老年,且年少垒疾,至将与世长眠。殿内,即子亲聚此,又各怀心异。
即后遣散众人,独留北夜墨。鬓边苍发的先帝坐立床间,面容疲倦老态。望着伏跪低头的孙子,眼中饱含怜惜,“你父离世甚早,且你年纪甚幼,待朕离去,无人可为你撑腰。你需成长,不可锋芒毕露,也不可庸懦无能。”
“朕走后,命你此去关中远京城。无论日后何人得位称帝,你皆不可有二心,竭忠而事君,立责而守西关。这些,你可否能允朕?”
虽已横泪湿衣襟,年幼的北夜墨不敢抬起头。唯是帝严威在,复而厉声道:“北明之,能否答应朕?”
“孙儿领命……”一股佯作倔强的声音响起,匍匐在地,久久不敢抬头看去……
雨落缠绵不绝,北夜墨似乎困在当年,恍惚不见回神过来。一边的夏河复声喊他,“殿下?殿下!”
“嗯?”
他看去,厅堂内竟多了一人。这是那位在东苑照顾月冰雪的丫头。
“见过王爷,夏大人。”小竹俯身作礼。
他们对月冰雪并未全信,于是安排一人去照顾她起居饮食,并吩咐这丫头隔几天便汇报情况。
到底还是北夜墨威严之重,这姑娘说话还打着磕巴,何况又是首次被命令干这事。
“回王爷,大人。自婢子照顾月姑娘这些天,她并未有其余要求,并且待在东苑也不乱跑。”
“那她有问起什么吗?”北夜墨坐于席铺,恍若冷漠高人,盯着小竹越发的紧张。
“月姑娘问过婢子的家事,余多时间便同婢子讲她家乡的传闻……尤其是吃食,什么辣条,钵钵鸡,奶茶。”
听其如实道来,这些从未听过的事物,确实让他们二人开始坚信月冰雪是未来人的身份。
“嗯,知道了。”北夜墨点头,便想让小竹退下,毕竟这些消息对他们无益。
得来命令,小竹便转身将要离开,正席所坐的北夜墨定道:“你去东苑把她带来。”
闻言,正悬起的心便又放下,小竹一身轻松地回道:“婢子这就去。”
东苑,细雨绵绵瓜瓞,何处能逃过。虽说不如大雨粗略,可在雨天之下来回撺掇,布鞋与裙摆皆湿矣。
小竹如是。
正起身的月冰雪见此,问她,“小竹,你怎么跑来跑去的?要是在下大点雨,你可就要湿透了!”
小竹收起伞,看着她便想起方才前厅详实汇报,心中十分内疚。然脸上挂着笑容,她道:“月姑娘,你跟我去一趟前厅吧。”
虽不知她与北夜墨等人是什么关系,可看到王爷方才脸色,小竹生怕月冰雪去到前厅便有危难发生。
“啊?去前厅?为什么?”还未等小竹的回应,月冰雪就已猜到原因。这个地方权利最大也只有那个北夜墨了。
不过为啥突然叫她?不会要搞死她吧?此刻月冰雪已经在脑补危险的画面。
“是王爷。”
“嗯!那走吧。”月冰雪脸色淡定无比,可内心早已着急慌乱。
回想一开始被带那个亭子那处,跟他们解释一通,根本听不进去,还想让她跳湖。要不是梁暖玉出现及时,现在她人不得在乱葬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