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军都督府衙忙了一整日的赵珩才回营就见五个人头蹲在营门口望眼欲穿。
等看到他时,这几位“先锋司的希望”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救世的大仙。
几人还没商量出该派出何人顶缸,情急之下只好联手把庄随推了出去。
庄随:“……”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能不能把你们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恶劣传统收一收啊!
庄随跟脚猫一样围着赵珩打转,一边接住他换下的衣物,一边端茶倒水,简直把“犯错心虚,有事相求”八个大字写在脸上一般。
赵珩坐在案几旁,忽然皱着眉说:“肩膀有些酸。”
“我来给你捏!”
庄随左敲敲右按按,他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计,实际很没章法。但偏偏赵珩受用得不行,他想起那日梦里委屈落泪楚楚动人的庄随,恍然间觉得自己恐怕也有些色令智昏的毛病。
这么乖巧可人的小公子,即便是做错事那也是别人的错……吧。
然后他就听见了先锋司五人把豫王世子围殴一顿后捆起来扔到马粪堆的光荣事迹。
真不愧是闻名应天府的惹祸精,小打小闹看不上,就爱和这种可以直达圣听的人物玩闹。
庄随信誓旦旦:“是他先惹事的!我好好地在挑马,他突然跳出来跟我抢,还说什么让我滚。那我能听他的吗?我可是先锋司的小兵,您是先锋司的把总,让我滚那不就是在让您滚,我是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不能跌了您的脸面呀。”
“您想想,整个应天府谁说了算?那肯定是陛下。谁是陛下最信重的人?那肯定是您呀!他一个藩王世子入京就踩您的脸面,那怎么行!是以我绝不能遂他的意,还要让他知道厉害,不敢再犯。”
赵珩满耳朵都是庄随的“我呀您呀”,先前那点美色当前全化作了心如止水,甚至还觉得心旌摇曳的自己在这种氛围显得如此不合时宜,有点招人发笑了。
他叫了一声“稚行”,然后才问:“打得严重吗?”
“不大严重,”庄随想了想,“就是脸肿得高了些,三五天见不得人吧。”
赵珩朝他招手,待人上前后一把捏住了他的两颊,微微使力往两边扯了扯。
“三五天见不得人,亏你还知道他是藩王世子。这段时间进京朝见的外族和述职的官员本来就多,他们又要四处走动送拜礼,你还专挑脸上打,生怕别人不知道先锋司嚣张跋扈连皇亲国戚都敢打吗?”
庄随可怜兮兮地蹲在他面前:“那打都打了,要怎么办,我让他打回来?”
赵珩松了手,见他脸颊晕红,忍不住又揉了揉:“不行,他长成那样,好的时候也未必很见得人,你和他又不同。”
庄随自己在心里悄悄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长得好?
“他平白无故不会往马场跑的,他说府上带来的马都病了,此事必有隐情。”赵珩拍案定论,“就说你们是发现不对劲才动得手,旁的不必多说,我会去查探。”
庄随双眼亮晶晶的,居然还能这样!
“赵把总,”他虔诚道,“你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把总。”
且不说赵把总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把总,但是圣寿渐近,相比起其他年高位重、恩功寄禄的都督们,赵珩年富力强又深得陛下信重,简直是布置戍防、沟通上下的不二人选。
大约他这些时日可算是应天府最忙的的都督佥事之一了。
府衙和校场两头跑来不及,赵识给他们家侯爷出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锦衣卫现今不能无诏抓人了,名声好了不少,不如去要几个校尉的空当把人安进去。不论是缉捕管城还是仪仗随侍,有份实差,也不比在校场操练差。”
赵识总觉得他家侯爷和庄小公子间怪怪的,说亲厚吧,好似也没有那个兄友弟恭的意思;说针锋相对吧,或许以前是这样的,可是近来你送一匹马我给你捶个肩的,这是正经有过节的人该有的行为吗?
正好他本就是前军都督府下辖龙骧卫的百户,平日里也少不得侍从皇帝左右,近水楼台,他总能看出点名堂来。更要紧的是,主子和睦了,那他和庄随手底下的丰容丰许的关系是不是也得修补一下?
就这么着,距离马场围殴才过了三天,庄随几人就戴着锦衣卫的牌子,乔装打扮守在了一家象姑馆的门口,追捕一个专偷财物的大盗。
庄随在暗处盯着那屏风掩着的门口,低声道:“原来这就是越人宿。”
只见巷尾这间小楼右边是上联“紫燕黄莺,绿柳丛中寻对偶”,左边是下联“狂蜂浪蝶,夭桃队里觅相知”,横批“夜夜春宵”。门内不时走出身穿裙装妖妖娆娆的男子,面容姣好、身形风流,举手投足格外有韵味。
他听是听过越人宿的大名,陈自秋曾经故弄玄虚地跟他们说这是应天府第一好去处,剩下的就无论如何也不肯细说了。
这不是就是男妓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