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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14章:镜头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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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对着大梦初醒的搭档,没有薄纱遮盖,声线不再有着记忆中莫名的回响,大和守安定没什么办法地笑他,“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啊,我还想着要等个一百多年呢。”

声音刺痛耳膜,嗡的一声,灵魂还保持着有血肉之身的习惯,可眼眶已经被带着些许凉意的风吹到发热,来不及处理耳鸣,泪水就先一步落了下来。

“哭了吗?真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清光还是喜欢撒娇。”“……吵死了啊你。”

拼命压制着哭腔,吸着鼻子,在依旧继续,真实恍若梦境的烟火祭中,用衣袖狼狈擦拭从眼眶流下的泪水,又怕闭上眼睛对方一下就会消失不见,还要抽出一只手紧紧攥着安定的衣袖,快要到扯烂的地步了——大和守安定咯咯笑起来,上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亡灵的寒意即使在暖心的重逢中仍显得触目惊心,把刚死没多久的清光冻得一个哆嗦,躯壳先于意识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

“这里是哪,三途川?”“嗯,还没回过神来吧,没事,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

亡灵的前辈安抚地摸了摸后辈的脑袋,说到这里,清光终于回想起来到这里前的事,森林,祭祀,怪物,然后是袭击,之后就失去了意识,没有疼痛的记忆,但恐怕是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再抬起头,三途川呆了十几年的安定笑脸盈盈地看着他,好像这不是什么死后的世界一样。

又或者是在亡灵之地呆了太久,许多感情已经被河水带走了,悲伤是顺着水流先冲走的那个,久别重逢,就只剩下半阖着眼,有些懒洋洋,却依旧欣喜的笑容迎接搭档。

“这样啊,我已经死了……”人终有一死,物也终有一日会腐烂,作为多次上过战场,也死过不止一次的刀剑,死亡已经不能让他太过恐惧,但因为有了血肉就有了灵魂,能像人类一样跨越阻碍来到三途川,这种经历还是第一次。这样一想,好像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更何况还有家人在这个世界等待着,茫然被慢慢冲淡,反而有了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不过你怎么……我还以为你的灵魂被留在那段时间循环里了。”

“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是记忆和愿望留下来当了替补吧,主君是这么说的。”安定说的主君是伏见真理,这倒是不用解释就明白,清光顺着问下去:“主君还在吗?”

“她前些日子离开了,和实加女士一起,本来想带我一起走的,但我说要等你们下来,总得有个熟人在这里候着。”他也学着搭档将腿放在走廊边上悬空,两人挤挨在角落里面,除了一方的身体,不,灵魂过于冰凉,其余倒也不觉得难受,“英灵死后一般会直接回到英灵座,冲田君我就不担心了,主君还说你们要很久才会下来,我就想多等等也没关系,死后的世界已经没什么时间概念了,如果清光一个人在肯定会寂寞吧。”

“才不会,你把我当小孩啊。”听安定的言下之意,那场灾祸中只有自己死去了,虽说十分遗憾,但比起死伤惨重的结果还是幸运的,爱操心的初始刀松了口气——又看到对方打趣的眼神,他忍不住嘟囔,本来在预想中的重逢应该是严肃而感动的,不知为何真正和亲友呆在一起时,反而回到了生前两人插科打诨的相处模式。

真是神奇,生死之间的界限在三言两语中变得跟纸张一样轻薄,握着对方冰凉的手,感觉自己很快也适应这种体温了:“嗯……接下来要去哪里?其实我也没这么快想去投胎啦……”

还想跟你多呆一会,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我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习惯了,像我们这样的灵魂,真的能和人类一样转世吗?”亡灵的前辈语气中也有些苦恼,按他的性子不想多说这种扫兴的话题,又扯了扯搭档的脸颊,“而且,你这么早就下来,丢下冲田君在上面,他会不会寂寞啊?”

“唔唔别扯……”谈到这个话题,清光也泄了气般,“是啊,又把他丢下了……不过有现在的主君还有老头他们在,应该不要紧的。”

“顺着河水,有很多凡间的事情流下来。”安定空闲的那只手撑着脑袋,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笑,“你才刚来,是看不到那些记忆的,要等像我一样凉透了才行——冲田君好像为了救你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可能你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哦。”

“……哎?”这话里的信息量相当惊人,还没等他仔细问,在这院落记忆的不远处传来轰鸣声,震动之大,让这小小的院落也开始抖动起来。

“糟糕,洪水要来了。”失去大多数欲望的亡灵难得露出紧张神色,来不及解释,只能抓着懵懂的搭档叮嘱,“刚来到这里的亡灵要经历审判,来源于你的记忆,是你最恐惧的东西。要记住,自己已经死了,不能再死一回,不然就会被洪水冲走,不知道流到哪里去,我很难再找到你……”

他话还没说完,无声的洪水就已经到来,清光没有被卷走的感觉,反而是身边的一切都像水流一样模糊消失,安定担忧的神清也和泡沫一样,一碰就破了,他试图去抓,手上空余气体如风般回旋,将他周围的一切转化为审判之地。

……

眼睛很酸,这下终于有置身于水中的感觉,他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等视线清晰以后,自己竟然换了一身浪人装扮,简单轻薄,粗糙的布料,身边放着斗笠,不知为何在黑暗的房间中半跪着,一副马上要起身逃走的模样。

隔着门板,厮杀声从隔壁不远处的房间传来,而身边还有人,正焦急地贴着他耳边说话,在金器碰撞和血肉翻飞的哀嚎中显得模糊不清:“新选……我们……该走了!”

该走了!

那人说完就推搡着他站起,池田屋,这个概念从脑中浮现的瞬间,刺鼻的血腥味也刺入大脑,身体隔着衣物发热发烫,本不应存在的血液在沸腾,心脏仍在胸口搏动,丝毫没有早已死去的感觉,哪怕是之前数次前往池田屋执行任务,哪怕是自己曾死在这里,也没有这一次身临其境。

【要记住,你已经死了,不能再死一回!】

搭档的警告还近在耳畔,清光咬了咬舌尖,连疼痛都是真实的,起了天大的反效果,他更进一步地深入到这场审判中,身体先于大脑动起来,揪住身旁的那人。

我已经死了……是吗?怎么可能?

——安定的声音在远去,好像刚才的见面完全是一场梦一样,在这亡灵的世界,记忆的混淆是如此理所当然。

我的刀呢……?

他还未问出口,纸门就被踹开,连着细小的木头架子咔嚓一声飞出去,而他想要找的刀同时横劈过来,将身边人的脑袋连根砍断,重重滚落到地上,后脑上有蓬松的发尾,在昏黄的烛光下,首尾断开的躯体如燃烧的蜡般融化,他来不及也不敢细看,身体先一步行动起来,堪堪躲过目标为脖颈的一刀,划过一道细细的口子。

心如擂鼓,因为过度呼吸染上了血腥气,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一番队队长穿着全套的新选组制服,以平青眼起手,正对他的致命部位,不知为何与被逼入绝境的他有着相似之处,嘴边鲜血还未来得及擦去,仅是对峙仍不免泄露出细小的咳嗽声,但眼中闪烁寒光,紧盯着猎物,手上动作不停,往前一步,再度向他劈砍而去。

欣喜的情绪为恐惧让路,一边躲闪一边还要分出精力思考为何自己会落得如此境地,死亡的威胁让他的大脑不听使唤,高速思考起来,连眼睛都开始发疼,慢半拍地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不是无法为人所见的器灵,同样也不是来执行任务的付丧神,竟然是作为新选组对立面的长洲藩浪人,在池田屋密谋被发现,以公务搜查为由要被新选组捕杀殆尽的倒幕派。

要逃……!

正因这个身份,对方绝不可能听信他的话语,终于在狼狈躲闪中发现了逃脱的道路,清光借着翻滚躲过一击,急急向着被打破了纸门的黑色空洞跑去。

“……你要逃吗?丢下你的同伴。”

如此熟悉的声音,出乎意料的责备,他心神一滞,脚下停顿片刻,就被寒光追上,一刀截断了他的退路。

烛台帮他挡了一下,掉落的灯油和火焰洒在木制的地板上,比常理世界要燃烧得快,片刻的功夫,炽热的火焰将黑色的空洞填补,整个房间也因此明如白昼——视线的边缘在急促的心跳声中染上搏动的黑色,寄托着他灵识的本体刀早就受了审判,刀尖折断,不复整齐的豁口是器物的致命伤。

难怪一番队队长擅长的突刺换成了劈砍,原来是手上的刀半报废,原先爱惜刀剑,常用的挑拨姿势不能再用,要在暗潮汹涌的战场上拼杀,就只能用刀身横劈,卡着骨头也要将敌人咬死,可谓是不顾心力后果,回归了狩猎地的壬生狼,直到被热浪逼至咳血昏迷。

幼小的器灵本应自刀尖折断就再无声息,可那人身侧的火焰映出透明的影子,幼年的自己还不到主人的腰高,捧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滚落的头颅,像婚礼上捧球的花童,刚死还没回过神,脚不沾地,面无表情,脑袋歪着,幽影般看着他,脖颈处的伤口还不足碗口粗细。

一番队队长咳嗽两声,用队服袖子擦掉嘴边的血,幽灵和人类一齐开口:

“你的同伴为了保护你才挡在你身后,却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你要丢下他苟且偷生,还是无能为力地成为刀下亡魂?”

——传闻有罪人落到地狱,无畏无惧和判官欢声笑语中,看到断头台上被押上去诵读罪行,滚落下来的脑袋转到面前,正是自己的脸,一时间吓到魂飞魄散。如今看来,这个传说已经是手下留情,所谓审判,正是为每个人贴身打造,剖开本人深处的内心找出的判词,体贴妥当,再无可辨明的地方。

托他人之口,实际上是自己宣判自己的判词。

“——你这个背叛者/没用的家伙!”

太荒谬了,太荒唐了。

豁口斜出一个角度,刺入被挤压到墙角,已经没有退路的人胸口,清光张口说不出话,沸腾的血液和情绪顺着自己的刀身流下去,先流走的是愤怒,然后是羞愧,欣喜,生平的记忆也随破开的伤口流溢而出,为审判增添结果毫无疑问的证据。

【要是我再努力一点……】

【凭什么我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要是我再撑久一点……】

【能死在战场上,是刀剑的宿命。】

【要是我再细心一点……】

【够了吧够了吧,到底要逼我到哪种程度?!】

【讨厌我的话就一刀杀了我啊!】

【丢进刀解池也比独自一个人被抛下强】

【真的很对不起……】

恐惧与悲伤停留到最后,在这一短暂人生消逝,自我即将顺着洪水彻底分解的现在,加州清光握着刀身,虽然战栗发抖,但手心收紧,竟是要自己送自己最后一程,无声的泪水滴落在刀身上。

【对不起……】

——小声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但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周围的一切突然安静了下来。

本人依旧沉浸在自责中,还没反应过来,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淤泥吞没了火焰,硬生生撬了一个角出来,随即像苔藓一样迅速爬满整个房间,将审判地侵蚀,撕碎,吞吃入腹——劫法场的家伙熟练得超乎寻常,在宿主来之前先制止了本体刀的继续刺入,阻止方式也干净利落,竟是直接将铁制刀具咔嚓咔嚓吃了个一干二净,像某种变异的霉菌,其他地方也不闲着,洪水形成的幻境中净是嘈杂单一的咔嚓咔嚓声,迅速将火焰的燃烧声盖了过去,然后是火焰本身。

审判官是最后一个清理出去的,但淤泥们无论对哪个形态的他都抱有尊敬之意,包裹了瘦小的幽灵,却对人类的幻影视而不见,徒留壬生狼叹息一声,在手中的武器消失后自己也消散身形,啪的一声,顺着水流离去了。

胸前的伤口迅速愈合了,流出去的情感和记忆还没回来,付丧神的亡灵茫然地看着快速占据全部视线的黑色淤泥,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倒是本能不停敲打警钟,告诉他接下来要来一个更强大的天敌。他不禁开始战栗,瞳孔收缩,颤抖着看向黑暗的深处,保留着生前习惯的灵魂因真实遭受过的受伤、恐惧和失血,一阵一阵地喘息着。

原来死后还能感觉到窒息,可惜他已经没有晕过去的权力,被仅剩的情绪吊着清醒,眼睁睁看着黑暗的远处走来一个身影,还是被烧过样式的羽织,看不清表情,带着阴沉而血腥的气息,手上扣着的妖刀不知道是第几把,径直向他一步步逼近。

【对啊,那个人也在,他死了……】

【死了的人还能再死,他是来干什么的?】

【是来代替离开的审判官,真正意义上将我打到魂飞魄散的吗?】

他们毫无疑问是敌人,可让时政的大敌带着诅咒们对付自己一个小小的时政下属本丸付丧神,实在有点小题大做,杀鸡焉用牛刀了——哪怕是分裂出的另一半,也仅仅是隔着屏幕远远看过几面的交情,愧疚刚刚已经流走了,可悲伤还在,和恐惧参杂着,让他可怜兮兮发起抖来,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同为旧主的另一人,嘴上翘也不是弯下也不是,一来一去,刚才的泪水痕迹还没来得及弄干净,向来体面喜欢打扮自己的付丧神像个花猫一样,真整出一副狰狞呲牙的神情。

见过大世面的时溯军首领看到他这副尊容都不免顿了顿脚步,靠得近了,清光终于看清他的表情——首领皱起眉来,一副不赞同的表情,却意外地比他在人间行尸走肉般活着时多了点人情味,加快脚步来到付丧神跟前,接着蹲了下去,伸手出来。

【他要拔刀还是……】

——手伸出来,紧绷的清光盯着像是要掐上脖颈的动作,在半空停顿了一会,居然转而拂上对方的鬓角,随意拨弄了下乱掉的刘海,又安抚般摸摸亡灵的脑袋。

【……我在做梦吗?】

刚才明明在做噩梦,不知为何换了个配色可怖的主角后变得安稳起来,虽说参演者都是同一人,对观众来说略有些乏味,却效果极佳地平复了战栗,清光的表情从惊恐变为怔愣,呆呆地看着眼前人。

“记忆和感情都落了一半吗……算了,去到那边自己再慢慢捡回来吧。好了,别摆出这副没出息的样。”措辞严厉,但语气温和,几乎是调侃了,他拉了拉清光散开的衣领,将其妥帖拉直,手指隔着空擦过脸颊,修正不应出现在亡灵脸上的泪痕——孩子远行前,叮嘱的家长都是一个做派,尽管这边连行李都没收拾干净,“门要开了,路上小心。”

首领按住付丧神的肩膀,轻轻一推,对方就失了倚靠,直直向身后倒去——而造成加州清光身处此处的法阵,真实地存在于三途川,这次再没出什么差错,作为“便利”,“实用”的交通工具,将他顺利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的冥界。

——功成身退的这边,三途川中的黑暗褪去了,代表审判的洪水继续运转,还没来得及被送过去的大和守安定循着河道上下搜寻,却没找到亲友哪怕一丝踪迹,只能惶惶地,像任何一个还没来得及投胎的幽灵般徘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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