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的烛火,紧闭的房门,摇曳的床帐。
秦常念的一天从月亮高悬于夜空时开始,又于黎明即起的橙红朝霞时结束。
隗絮从最初的怜惜,到后来的放肆。他一口咬在秦常念的白皙的肩上,一丝血迹渗了出来。他粗鲁地好像他们没有明天。
秦常念吃痛地叫了一声,肩膀瑟缩一下。隗絮回过神似的,揽住她,一寸一寸地吻她的伤口。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周。这天,皎月当空,秦常念躺在隗絮怀里失神。
隗絮吻了吻她的耳朵,抱着她,给她足够的时间平复。
“后日,后日我送你回去。”隗絮长叹一口气,撑在秦常念耳边道。
“当真?”秦常念只觉得脑袋迷迷糊糊,想不清楚这些复杂的事。
“我已向父王报过,车马均已备下,你不必担心。明日,你要不要回去和她们道个别?”隗絮建议道。
“噢,好。”秦常念应声道。
“那……明日,你还回来睡吗?”隗絮道,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不回来了吧,我也有许多话想和苒儿、梧年她们说。”秦常念双手抱着掐着被子答道。
隗絮许久都没有回答。秦常念的意识回来几分,在心里打了个冷颤:他该不会生气了吧?
“后日一别,也许今生都再无交集。我也有些心里话,没和她们说呢。若是不说,日后怕是要后悔。”秦常念忙补上一句解释道。
“好。”隗絮又是沉默许久,但终究沙哑着回答了。黑暗之中,他转过身,盯着秦常念。即便是毫无光线的情况下,他也能清楚地描摹出秦常念每一根发丝、每一颗痣的位置。
那你,就没什么要你对我说的了吗?
后日一别,你我又可会有缘再相见?
秦常念似乎感觉到隗絮的视线,下意识转过头。
隗絮忙把头转开。
“你可是有话要讲?”秦常念问道。
“并无。”隗絮道,“你呢?”
“我也没有。”秦常念回答道。心里不可避免地失望了一下。我们相处良久,你竟无一句话要嘱咐我?哪怕是让我此行小心,哪怕是祝我在漠北一切顺利。
你应当对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譬如问我回漠北的打算,譬如问我舞剑的招式学得如何,譬如问我此行回去,何人做我的先生。
但你都没有。
其实我有。秦常念想道,我有许多关于你的好奇,总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出口。但今日既然你无话可说,我便也不说了罢。
倒显得我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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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常念要走的消息很快传开,梧年和苒儿吵着嚷着非要为她办一场欢送会。
“有必要吗,还搞得这么大阵仗。”秦常念看着梧年和苒儿分立左右两边,一个帮她上着唇脂,另一个帮她挑着发簪。
“还是这一支最适合小姐。”苒儿拿起一支金紫色镂空海棠发簪,重新挽起秦常念的长发。
“姐姐的道别,当然得是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华美到少主都后悔放姐姐走的那种。”梧年回答道。
秦常念笑道:“你可是要替代我的人。”
“我才不是。”梧年少见地顶嘴。
“又在说些气话了。”秦常念摇了摇头。
“哎呀小姐,可别摇头,簪子又歪了,得要重新戴。”苒儿将秦常念的身子摆正。
“好好好,随你们弄。”秦常念说道。
“姐姐!”隗子舟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到了,敲了敲房间的门。
苒儿上前去开门。
隗子舟晃了进来:“姐姐,你的伤可好些了?这几日我来寻你,她们同我说哥哥把你带走了,弄得我担心的茶不思、饭不香。”
“哪有那么夸张。”秦常念道。
“真的姐姐。”隗子舟道。
“那也没见你瘦啊。”苒儿冷不丁地噎他一句,引得大家大笑。
“我那是,我这是,今日穿的衣袍比较宽大,看不出来罢了。”隗子舟辩解道。
“空口无凭。”苒儿仍在忙着秦常念的头发。
“那我要如何证明?不如把衣服脱了,诸位检查一下可好?”隗子舟作势就要脱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