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不早了,梧小姐先回去休息吧。我遣人送你回去。”隗絮说道。
“她和我一起住。”秦常念开口替梧年解围。
???隗絮脑袋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在承韵宫里的生活好孤单,总是要一个人睡。难得梧年愿意陪我。”秦常念道。虽说是用来搪塞隗絮的话,但秦常念忽然觉得这话其实讲的是隗絮,在承韵宫里好孤独,以后都是梧年陪你了。情绪就低落了下来。
“你不想一个人睡的话,我也可以……”隗絮话说了一半,就意识到秦常念的情绪不对,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对秦常念总是太掌控了,都让她觉得压抑;是不是承韵宫的生活太无聊了,让她烦心。又想起这顿饭开始之前,秦常念笑着给他介绍——梧年是她的好朋友。隗絮决定闭嘴。
“那你们早点休息。”隗絮没再说那一句没说完的话,转了话头说道。又转过去对梧年说,“既然你来了,就陪她好好玩一会。在宫里的生活实在是闷得慌。多谢梧小姐了。”
梧年立刻站起来:“哪里的话,少主大人。能和姐姐一起,是我的荣幸。”
“有什么缺的随时说。”隗絮对秦常念说道,“我让人给你送过来。别为了照顾别人委屈了自己。”
“嗯。”秦常念应道。
隗絮站起身来离开了。走之前,半转过身子看了一眼,秦常念正热情地给梧年介绍着住处。不免想到他刚去镇北将军府的时候,秦常念也是这样招待他吃火锅的,也把肉片一筷子一筷子夹到他的碗里,也古灵精怪地威胁他带她一起喝酒,也使出浑身解数地要他教他武功。
人小鬼大、无法无天的。
是他把事情搞砸了,他们才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想不出任何更好的选择。
谁知道呢,两败俱伤也许是唯一的两全之法。
梧年在承韵宫里住了下来。秦常念、梧年、苒儿倒刚好可以凑一桌叶子牌玩。偶尔隗子舟来了,梧年便会拉着他一起,说是麻雀牌三缺一。
隗子舟次次说着“不喜欢玩这种玩意”,次次最后都翻着白眼坐下来打。打起来的时候倒比谁都认真。
秦常念觉得他不喜欢打麻雀牌应该是因为打得少,因为他老输。快输了的时候,隗子舟就会眉头紧皱,嘴上念念叨叨:“怎么回事,哎,早知道刚才不出这个了。我撤回撤回。”然后就蔫坏地伸出罪恶的小手,想将牌拿回来。
每次都被梧年一张牌怼过去,正好打在隗子舟的手上:“君子落子无悔。”
“我不是……”隗子舟话还没说完,梧年已经转向苒儿了:“怎么样,你出什么。”
隗子舟向来那张嘴是能说会道的,偶尔那么几次吃瘪,秦常念倒也乐得看。就是有时候乐着乐着,忘记出牌了,会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姐姐!姐姐!”十分像女版唐僧入了盘丝洞的心情。
隗子舟一输,就要不开心;一不开心,就要拔承韵宫里的草解气。以至于有时候一晚上倒下了一排草,秦常念又怕隗絮问起来,大晚上带着苒儿和梧年一根一根插回土里,有一些根都拔断了,也被那么直挺挺地插进去。俗称“拔苗助长”。
更多的时候,秦常念还是在院子里练剑。过去是一个人练,现在是和梧年一起练。
梧年第一次提出来要和秦常念一起练剑的时候,秦常念还在心里担心,梧年会不会太勉强,毕竟一来就切磋,稍有不慎容易受伤。
梧年立刻就跑回房间取了一柄白玉质地手柄的长剑,空挥几下,挽了个剑花,一脚踏在树干上,脚上一蹬,在空中漂亮地翻了个身,与此同时,剑凌空划过,正好将树上一个果子击穿。
秦常念很是意外:“没想到你的功夫这么好。”安蓉王后选人的时候果然废了心思。
“多谢姐姐。”梧年提剑示意,“还是要多向姐姐学习。”然后一个弓箭步,刀刃指向秦常念。
秦常念立刻就来了兴致:“来!”一个下腰穿过梧年的剑,就贴身近战。
梧年也不甘示弱,立刻收了剑,腾空而起,用剑架住秦常念的剑。
两个人轮流攻守,刀剑在空中划出火花。两人从地上打到树上,再打到房梁上。
最后两人的剑同时停在离对方喉咙一寸的位置。
秦常念用余光扫了一眼,笑道:“不错啊。”
“姐姐承让了。”梧年也笑道。
有人实战比一个人干练有意思多了,所以秦常念常常找梧年一起练。苒儿则是满眼羡慕地站在一旁,见到一位侠女都不容易,承韵宫一下子住进来两位。
有时候隗子舟来了,两人还在房顶上打得酣畅淋漓,苒儿便会拿来瓜子和他一起磕。总之在承韵宫,大家都像朋友一样,没什么身份地位的分别。
“秦小姐和梧小姐都好酷啊。”苒儿一边嗑瓜子一边道。
“什么时候才打完啊。”隗子舟对看她们练剑没什么兴趣,边磕瓜子边对着顶上大喊一句,“姐姐!打麻雀牌了!”
房顶上便会传来回应:“速战速决!”紧接着就是更激烈的、凶狠、带着杀意的招式。当然在隗子舟眼睛里,就是画面更混乱了,两个人颤抖在一起,一会上天,一会入地的。他根本看不明白输赢。但她们一般能在半柱香内结束战斗,所以隗子舟和苒儿会提前布好牌桌、准备好茶水。
“逸侯,你好歹也是王孙贵族,怎么你不会武功呢。”苒儿道。
隗子舟一边将牌摆出来,一边道:“那人各有志。我在武功上不行,在麻雀牌上可是能和你们大战个三百个来回不在话下。”一边又立下豪言壮语,“我今日绝不会再输了!你等着哭吧。”
切,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麻雀牌是苒儿最有自信的一项活动,在他们四个人里,她也总是赢的那一个。靠这个赚了很多钱。
赢得多了,苒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总是说不拿钱。但秦常念每回都会硬塞给她,说让她添置点新衣服,买点喜欢的小玩意。
“欢时易过,苦日难熬。以后啊,有得是你受的。”秦常念总是笑着点点苒儿的额头,“再说了,你看他们哪个像缺钱的主,不趁机敲诈勒索一笔就算了好了。”
对面某位不缺钱的主,隗子舟在又输了一轮后,彻底失去情绪控制,快速洗了牌:“再来一局,再来一局,这次我押双倍。刚刚没发挥好。”
苒儿摇了摇头,真是想不赚钱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