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常念停住了步伐,却没有回头看。
“不要有任何顾虑、任何伤心,相信我,我都能解决的,别怕。”
这句话说得有些沉重,像是下定了决心以后的某种道别,秦常念的眼皮一跳,赶忙转过身:“什么意思?”背后却只剩下那一座假山和光秃秃的老槐树了。
秦常念很疑惑地四下张望一下,都没有看到隗絮的身影,自言自语了一句:“为什么说这么令人担忧的话。”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假山后面,隗絮拼命地掐自己的手,才忍住没有出声。眼泪已经如关不上的闸门一般往下掉,他扶着假山,无力地蹲了下去:“怎么办,阿念,我该怎么办。”
对于已然决定赴死的隗絮来说,他最害怕的事情不是自己没命活,而是秦常念又要经历一场死别。
而她说,她害怕。
我最无力的瞬间,就是你说你怕,我却没办法哄你。
“阿念,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隗絮的眼泪淹没了一片荆棘,将它变成平地。日后秦常念踏上的时候,便不会再割伤膝盖。
大齐皇宫里,李权执称病,一连数日没有上朝。皇上不仅没有过问,还替他掩盖:“瑞王前些日子染疾,身体不适。朕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再来上朝,众爱卿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谢圣上关心,微臣定当竭力为大齐效力。”一众大臣跪在地上叩谢。
跪在第一排的李欲心里起了疑,皇上刚刚征调秦远为征北将军,李权执不仅多次针对秦远,看起来还对隗絮这个质子颇为执着,这里面一定不简单。于是一下朝,他便带着随从前往瑞王府。
“太子殿下,瑞王殿下病重,几日来都不见好转,您还是不要进去了,怕过了病气给您啊。”门口的守卫拦住了李欲。
“无妨,皇弟病了,我这个做皇兄的自然是要来看看的,不然大家反而说我无情无义了。”李欲不妥协,抬脚就要往里走。
“太子殿下,太医说瑞王殿下病得很重,须得静养几日,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还请太子殿下见谅。”守卫很为难。
“我不会留太久,打扰皇弟休息的,进去看一眼我就走。”
“可是……”
李欲的眼神变得犀利:“你三番五次地拦我,到底是因为皇弟真的病重,还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
守卫吓得不敢说话,站在一旁哆嗦:“太子殿下……”
“你还记得我是太子殿下啊,那便让开,别挡我的路。出了事,你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来人,开门!”李欲扬了扬手,他身后的侍卫立马上来将门打开。
李欲径直冲到卧室,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果然不在。我倒要看看你对漠北那么执着,到底所为何事。”
御书房里,太监孙恩忠报告道:“陛下,瑞王府的守卫来报,说是太子殿下强闯了瑞王府。”
“这个太子老和朕对着干,他以为朕当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吗?”皇上气得将紫檀镇纸木重重地拍在桌上。
权利越是集中的地方,猜忌就越多,人心就越复杂。所谓异心,有也是无,无也是有。
几日后,身处漠北的李权执收到快报,说太子已经发现他不在了。
李权执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火光映在他的眸子里,和他白皙得过分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染上几分阴毒:“强闯瑞王府,质问我的下落。好得很啊,太子殿下,你难道不知道父皇现在跟我是一边的吗?我看你这个位置还能坐几天!”
“来人!”李权执对着房外大喊一句,侍卫闻声赶来。
“请殿下吩咐。”
“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明日便要动手。”李欲一向城府颇深,擅长化被动为主动。李权执虽说现在面上占着优势,却也害怕不在皇城,和父皇之间的沟通不够及时,被李欲扭转局面,所以急着回去。
“是,殿下。”
“做得干净些,那秦远也是个心思缜密的。”李权执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把刀,这刀是照着秦远的佩刀打的,请了皇城最有名的工匠,连细节处都做得一模一样。李权执将这把刀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折射出的寒光刺得他有一秒钟睁不开眼睛。李权执冷笑了一声,将刀扔到侍卫的面前。
“是,请殿下放心。多谢殿下!”侍卫双手执刀举过头顶,忠心耿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