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来赏雪的,大家都不要坏了兴致。素闻秦将军的女儿是将门之后,不输男儿,不如请秦将军的女儿为大家舞个剑,助助兴?”婧妃站起来,夸张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宽大的袖口在空中晃了一圈,活像个大扑棱蛾子。
周围的人听了以后,纷纷在底下窃窃私语:“这秦家的女儿是个小姐脾气,听说是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
“是啊,别说舞剑了,好像是连扎马步都扎不明白。一个将门之后,倒养得像个娇娇女了。”
“这不是她从小母亲过世,秦远对她格外宠爱嘛。”
太子听到底下的闲言碎语,瞪了一眼边上的人,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几分。他看着秦常念在桌子底下握紧的拳头和坚毅的目光,倒是有几分好奇,她会如何做。
秦远刚要站起来推脱,秦常念就按住他的手腕,站了起来:“好啊,难得今日的氛围这么好,我便献丑了。”
太子稍稍仰起头,再次打量了她一遍,难道那些传言是假的?
秦常念对着皇上请求道:“陛下,可否容小女先去换件衣裳,取剑来,再为大家舞剑一曲?”
“准了。”
在等秦常念的时候,除了忧虑不已的秦远,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心态。婧妃何尝没听说过传言,她就是捕捉到刚才李权执舞剑的时候,秦常念不屑的表情,心里不爽,非得报复回来。
人的本质都是很邪恶的,比起看人出众,他们更喜欢逼人出丑。
“秦将军,贵女英姿飒爽、深藏不露,您大可不必担心。”婧妃故意过来讽刺秦远。
“多谢娘娘夸奖,只是我只身入朝堂已是足够,卖女求荣的事情我还干不出来。”秦远也不甘示弱地回她,话里话外都在点她为了得到朝堂上的权势,利用儿子。
“你!”婧妃更加生气了,“你也就是能占点嘴上便宜,有什么用,一会自然会见分晓。”
秦常念回来的时候,一袭红衣,黑冠束发,执一柄长剑,冷风吹过来,她的裙摆都贴在身上,衬得身躯又瘦弱了几分,让人很难相信她能提起那柄长剑。
无数双眼睛等着看她的笑话。
秦常念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执剑,笔直地向前突进,在快要靠近桌子的时候,又忽然变换了脚下的步伐,一个歇步,停在场边,手腕翻飞,给了那柄长剑血肉,和她融为一体。
秦常念的脑子里不断上演的是隗絮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带她舞剑的画面。
她曾在无数个清晨练剑,也在无数个深夜独自揣摩动作的细节。
这套剑法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骨髓里,形成了烙印。
最后秦常念一个下腰,双手持剑倒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稳稳收了剑。
“看来秦小姐是深藏不露啊,舞剑姿势笔挺,有张有弛,不愧是秦将军的女儿。”太子第一个站起来,带头鼓掌,扫视下面坐着的看客。
大家都不甚乐意,但碍于面子,只能佯装赞赏,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秦常念倒是不甚在意别人的看法,对太子抱了个拳:“太子殿下谬赞了。”便下了台。
她一回到座位,就看见秦远怒气冲冲地瞪着她,那眼睛里好似有一场山洪暴发,对她的不满席卷了其他的一切。
秦常念刚故作镇定地坐下,就被秦远拉着袖子一把拽过去:“换掉。”
“什么?”秦常念凑近了一些来听秦远说话。
“换掉!谁允许你今日这么做的!”秦远的音量都提高了几分,对着秦常念低吼。
边上坐着的瑜州长史听到他们这的动静,以为是秦远对女儿要求太过严格,在批评她今日表现的不好,便端着酒过来打圆场:“秦将军的女儿真是惊才风逸,这剑舞得是令人赞叹不已啊,可真是替将军长脸。”
“哼,替我长脸?我有说过要她这样做吗,自作聪明、弄巧成拙!简直是丢尽了我秦家的脸面!”秦远尚在气头上,说话毫不客气。
这镇北将军对自己的女儿也太严格了吧,瑜州长史略带心疼地看了秦常念一眼。
秦常念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眼神里却是十成十的倔强。
“还不去?”秦远见她一动不动,更加不满。
秦常念昂着头,眼眶都是深红色的,却没有流下半行眼泪,而是很坚持地看着秦远,似乎要把他看穿。半晌,对瑜州长史行了个礼,下去换衣服了。
太子目睹了这一切,目光追随着秦常念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