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再有一次玉黔那样的情况怎么办?
他不能安心。
贺景珩却是朝他摆摆手,催促道:“快去快去。”
江晚黎沉吟片刻,朝沈既白道:“沈少主放心,我会看好贺大人,绝对不会再有那样的意外发生,如有差错,江某愿将性命奉上。”
她说得坚决。
“江晚黎!”彭瑞宇小声喊了她的名字,认为她的话不妥。
沈既白最终还是没有再留下来,毕竟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好再相信他们一回。
抱着怀里正熟睡的娃娃,沈既白和黎筌一块去了安置那位姑娘的地方。
一路上,黎筌总是有意无意在看沈既白怀里的小孩。
忍了他的傻样一会,沈既白最终还是忍不住:“你在看什么?”
“他……”黎筌欲言又止。
“想不到他是这样的出身?”沈既白问。
“嗯。”
“我也没想到。”星渡城的少主,他们不熟悉这位城主和少主的故事,估计不少人会认为他们其实是亲兄弟,世人在意的,只是星渡城的少主是一名白子,对于他的来处却少有提及。
小洛渊因为白子这个身份,大约受了不少白眼,而他们……沈既白看了一眼黎筌,黎筌就曾对他出言不敬。
黎筌被他看得低下了头。
快要走到那姑娘所在的院子,一声尖叫声响起。
小洛渊吓得倏忽睁开双眼,扭头四处观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沈既白抬手压在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往自己肩膀上摁,朝黎筌使了个眼色:“没事,你继续睡。”
小洛渊抬手推开他的胳膊,左右看了看,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
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竟然还是沈既白抱的他。
“看什么?”察觉到怀里的小孩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沈既白干脆也低下头去看他“怎么?突然发现孤很英俊潇洒?看呆了?”
小洛渊抬头给他嘴上贴了一道符。
沈既白:“……”他说不了话了。
正想抬手将那道符拿下来,小洛渊先他一步将符咒撕掉,挣扎着要从他手上下去,他要去找自己的哥哥。
“你家哥哥正忙,现在由我来看管你。”沈既白得意洋洋的宣布。
小洛渊:“……”
他记得自己醒过来之前听到一声尖叫……
“少主,那姑娘好似清醒了。”黎筌快步走出来“府里的侍女正在照顾她。”
“清醒?”
黎筌点点头:“没再像初见那般疯疯癫癫。”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小洛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想起是哪个姑娘,他想去看看她的情况,揪了揪沈既白的头发,然后伸手往里面指。
沈既白:“……”死小孩下手完全没轻重。
小洛渊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依旧伸手往里面指。
沈既白:“说话。”
“……”小洛渊看了他几眼“去看看,我想去看看。”
“早开口不就好了么。”沈既白忍不住嘟囔“做什么拔我头发。”
府里的侍女们好不容易让那姑娘冷静下来,向她讲明情况,见到自家少主和沈既白走进来,朝他们行个礼之后站到一边。
那姑娘还记得这两个人的模样,忙起身朝他们跪下:“玉淳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沈既白摆摆手示意她起来说话。
玉淳有些犹豫,黎筌干脆直接上前将人扶起来。
“你现在可是什么都想起来了?”沈既白问。
“嗯。”玉淳点点头“其实先前我也是清醒的,只是在玉黔面前装得太久,有时候我自己也快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
黎筌忍不住皱眉:“这个玉黔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淳道:“他原来是我们村一户人家的儿子,他的爹娘跟我爹娘交好,小时候经常一块玩耍。”
沈既白:“怎么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玉淳长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没事,我们可以慢慢说。”黎筌朝她笑。
感觉怀里的小孩总是动来动去不得安宁,问他怎么了总也得不到回答,沈既白干脆将他放到一边,让他自己坐好,顺手给他倒杯茶。
小洛渊乖乖捧着茶杯,倒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看来只是不想让他抱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小鬼。
玉淳满腹心事,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好好说过话了,所以她没有留意到面前这几人的情况,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的事。
玉瓷村整条村都以卖瓷为生,他们也默认自己的子孙后辈会继承家业,继续将卖瓷这个行业发扬光大,但玉黔是一个例外。
在他们年纪还很小的时候,玉黔就一直对玉淳说他觉得卖瓷太丢脸,他以后要当大人物,绝对不会做一个小小的烧瓷工。
以前年纪小没多想,玉淳那时候只当这是他们的玩笑话,可谁知玉黔却是一直将这个想法刻在心里,从来没有改变过。
后来长大些,到了少年时期,他们也开始跟着家里大人学烧瓷,村里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要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的,但玉黔不肯接受。
玉黔坚持说他不要当一个烧瓷工,不要继承家业,不管家里人怎么劝他都不听,后来被他爹打了一顿,总算是不情不愿的开始学习制瓷,可即便这样,他也还是默默在反抗。
他烧出来的瓷器永远都是品质最差的,根本没办法拿出去卖的那种,他还一直坚持要习剑术。
术师哪是那么好当的?
身边所有人都劝他放弃,告诉他注定跟玄术无缘,他这辈子都只会是一个普通人。
再后来,玉黔就跟魔怔了一样,说什么也不肯放弃自己练习玄术的心思,村里的同龄人由开始的规劝化为远离,玉黔的爹娘也被他给气死了,他就这么一个人待在家里,继续研究那所谓的玄术。
本来玉黔他爹娘的制瓷手艺是整条村子最好的,但玉黔却一点都没有继承下来,连玉淳都慢慢开始觉得他变了。
他好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他变得阴沉、执迷不悟。
玉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应自己爹娘的要求远离他,他们只能渐行渐远。
后来有一天,玉淳的爹娘为她说了一门婚事,是邻村的一个小伙,玉淳跟他见过几面,感觉还好便应下这门婚事,却没想到,这竟是她生命中致命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