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有兰轻咳一声,楼梦尧瞪着眼睛说,“我又没说错,我明明见过那么宽阔的草原雪地,却要关我在那几步路就走到头的院子里,要不是我时常偷溜出来我早就疯了!”
“放肆!”楼有兰拍了下桌子,力道却不怎么重。
“就放肆!”楼梦尧拍了一下桌子,震翻了两只茶杯。
父女相互怒视,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而起。但事实是两人一动也没动,楼梦尧举着糖葫芦又咬下一口。楼有兰端着自己幸存的杯子又喝了一口。
“母亲……”夏青葙犹豫不安的看向楼梦尧问,“我真的可以选自由吗?”
楼梦尧撑着头晃着手里的签子,声音黯淡,“儿子,自由是最可贵的东西。你父亲其实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囚徒,你看他坐拥天下,其实每年出去的时间屈指可数,你看你皇叔,他与你父亲双胎两子,人家逍遥快活的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
她越说夏青葙就越想远离宫墙,毕竟任谁都不喜欢关在一个地方无法走动。
“我本来就没打算争皇位的,我回来主要是看看你们,”说着他低下头,手指缠着桌布开始试探的问,“还有就是,若我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你们会如何?”
此话一出,楼氏父女皆是一惊。楼梦尧沉默半晌,最终放下了手里的糖葫芦签子,坐正了身体声音干哑的问他,“那他人如何?”她对于这种事是很能接受的,毕竟军营那个天天喊着与子同袍的地方,出几对有情人很正常,所以她的思想也很看得开。但看的开不代表自己儿子是个断袖也看得开。
目前的问题对于夏青葙来说才是较为棘手的,他现在脑子里乱的像团浆糊。“我不知道他的出身,过往经历一概不知,他对我如何我不知,但我的的确确动了心。”可能是在那晚的火光下瞥见那双眼睛时就动了心,又可能是寻春躺在摇椅上风轻云淡的面容,又或者是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间。夏青葙不小了,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所以他准确的知道,他是喜欢上寻春了,他想去找寻春。
楼有兰一下就知道夏青葙说的是那个人,他这才想起来,他连名字都没有问就放人走了。也许那时是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没想到这一刻会这么后悔没把人里里外外都盘问一遍。他比楼梦尧还看得开,毕竟他跟先帝感情好,先帝养的男宠还有他送的。
“他叫什么名字?”楼有兰知道见过寻春,但楼梦尧没有,她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的询问。这叫什么?这就要当婆婆了?她还没有准备好!
“他叫寻春,是大燕人,家在栖凤山下,大概是靠杀人接悬赏来赚钱的吧,他送我回来可能有些出于别的目的,但主要是为了钱。”他将一路过往和盘托出,余下补充的大多都是从寻春和李墨谈话间偷听来的,毕竟多的寻春也不愿意跟他分享。夏青葙越说越有些气馁,自己的人生简单几句话就可以概括明晰,寻春的人生厚的像本书,参不透。
沉吟半晌后,楼梦尧大概有了些形象,她开口问了一个和当初夏青葙默默想的相同的问题,“他连姓氏都没有?孤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