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午进城,青葙吃饭出门到回来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回房睡觉补足精神醒来时才入夜不久,楼下吵吵闹闹生意正好。
扭着脖子去敲隔壁的门,却发现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动静。心里一下警觉起来,他可没忘记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寻春的悬赏,别不是被人绑了吧……
“寻春……”他拢着手轻声的喊,怕被楼下的人听见。
门在触不及防间大开,青葙被揪着领子拉了进去。屋里一点光亮都看不见,青葙问他,“能点灯吗?”
“点吧。”
点上灯后青葙就发现他面色不对,红的太不正常了,冒着被折断手的风险摸了上去,滚烫的吓人。
但青葙不意外寻春病了,相反的,青葙在等着看他何时病倒。不是在幸灾乐祸,而是从见面起寻春就拖着条断腿,一路骑马缺食少药,那个陆郎中说给他熬药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走了,随后是淋雨奔波,就是铁打的也该坏了,更何况肉体凡胎。
“我今天出去的时候看见你的悬赏了,八成是你那个老乡的手笔,可能不太方便给你请大夫,我去给你买药,你知道该抓些什么吧。”出门的时候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他已经找过了药铺在哪里了。
寻春闭上眼甩了甩昏沉的头,那里在隐隐作痛,“出门直接去抓药不要耽搁,就说壮热面赤,伤寒引起的,拿回来后三副煎成一副,喝了明天早上就会好了。下楼的时候顺便给我叫桶热水。”他说完补充了了一句,“把你的刀带上再出去。”
“三副煎成一副?你不要命了喝这么猛!”即使他再没有常识都应该知道药不能这么吃。
寻春少有的有些暴躁,他松开手坐回凳子上,目露凶光,“我没跟你商量。”
这双眼睛流露的凶悍在杀人时青葙已经见识过,此刻正对上自己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连牙齿也在打颤,他也不想的,是身体的本能在恐惧。就像他也不是本意跟着寻春或是真的是付钱雇了寻春,而且不敢不跟着走。从寻春说送他回去那一刻开始,青葙在这旅途上已经不占据主导。
“我把衣服给你拿过来就去。”
青葙走后,寻春伏在桌上喘息,闭目后耳边净是心跳如雷声,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人难受,只有尽可能的保持身体的平静,以身静带着心静。伤病降低了他的警觉,连青葙什么时候放下衣服出去的都不知道。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敲门进来也没发觉,是哗啦啦的水声惊醒了他。
是来送热水的伙计,只见他两只眼睛偷摸的打量着伏着身子的寻春,试探的开口,“客官要是还有别的吩咐,知会小的一声。”
没有回应。
他轻手轻脚走近了一些,刚伸出手就被一把擒住,剧烈的疼痛让他在一瞬间眼泪狂飙,哭爹喊娘的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您没动静以为您睡过去了,水一会儿放凉了,大侠求您高抬贵手松开我吧!”
吵吵闹闹的声音更加让人头疼,寻春捂着头只让他赶紧出去。
伙计几乎是跑着下楼的,下来后他有些后怕的拍拍胸脯安定那颗狂跳的心,这下子他是彻底信了老板的想法了,这钱真不是一般人能赚的,刚刚那一下差点小命不保。
吵杂笑骂声中又有人喊上酒,伙计定定神换上笑脸去打酒。
其实寻春想要冷水的,但一场秋雨一场寒,除了十五十六晴了两天其余都在下雨,寒气已经入骨,要是再用冷水降温只怕要一命呜呼。
将身体整个浸泡在滚烫的热水里,氤氲的热水蒸腾着身体里的寒气,好了许多的左腿被泡的隐隐作痛又泛着不可忽视的痒。寻春困倦的将头也沉下去,身体如在混沌中浮沉,舒服的让人不想抬头起身。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肺里最后一丝空气也消耗殆尽,生的本能将他从浑噩中叫醒,平静的水面瞬间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