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庄凝,望着天空飘着的雪花,一向讨厌冬天的她竟也觉着今日的雪花格外的好看。
她问过庄凝了,这三件事是如何办成的,雪狼是他足足守了三个月才猎杀到的,永不凋零的花是在一个偏僻之地学来的手艺,可以将花的水分抽干永葆花开的模样不再凋零,而那丹药则是有幸得一个散修所赠。
临走之时,他说“一切之中都冥冥有天意,说起来还得多谢天鸣寺那尊新神,待事成之后,我们一起去还愿。”
林疏意也是才知道一向不信神佛的他临行之前居然去拜了佛。
他虽说得轻巧,但林疏意知道其中的艰辛和幸运,正因为这一点,林疏意对庄凝的感情也更加深刻了。
马上临近年关了,庄凝派人递来了来年开春后的吉日,爹爹却将日子赶在了年前,说是林疏意的大喜之日不易过年关,庄凝自是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家中为了聘礼已经是倾尽了所有,若是年前筹办婚礼,不免简陋了些,但林家一家也没说什么。
林疏意就这样以婚前不能见夫君的由头困足在家中,但为了图个吉利,她一待嫁女子自是不敢违背从古至今的习俗。
距离婚期不足十日,林府之人也早早背好了红绸,府中前前后后都挂上了喜庆的双囍灯笼,林疏意静不下心来,每日练习着术法以静心,平日里那一手漂亮的小篆尾端也写得有些潦草。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临近,虽说自那日后爹爹便便不再与她亲近,甚至连打照面的机会也不多,她心中的不安也渐渐缓解。
就在她满心欢喜地等待中,她等来了青禾颤颤巍巍地哭泣
“小姐,我对不住你。”
彼时,林疏意正在绣着大红色双绣鸳鸯枕面,她放下手中的针线,错愣道:“这是怎么了?你又偷偷跑出去玩被爹爹发现了?”
青禾哭着摇头:“不是。”
林疏意从未见过她如此慌乱模样,心中不由地一紧:“到底是何事?”
“我……”青禾哭着抬起头双眼却不敢多看她一眼
林疏意道:“让你交给庄凝的信弄丢了?”除了这,她委实想不出青禾有何对不住她的。
青禾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痛苦地闭上双眼,道:“小姐,老爷他,根本就没想过让你嫁给庄凝公子!”
轰!
林疏意犹如被一道雷批中,她收的针绣也“扑腾”地掉落在地
她嗫嚅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爹爹他明明答应了,府中也在……”
她话还未说完,青禾便打断道:“都是骗你的!”
林疏意瞪大了双眼,道:“你在说什么?”
青禾跪在地上,知道这话她不得不说
“小姐,这场婚事,老爷他是要把你嫁去上京城的,根本不是嫁给庄凝公子。”
“胡说!”林疏意第一次拿出小姐的气势,却不得不让青禾说清楚“你如何知晓?”
青禾这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出
原来,青禾是林天辉买来的女奴,从小跟在林疏意身侧长大,她名义上是林疏意的贴身丫鬟,实际是林天辉的一个眼线,她会每日将小姐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每七日向林天辉汇报一次,所以从小到大林疏意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林天辉都非常清楚,为的就是规范她的言行举止以及更好地督促她成为一位合格的大家闺秀。
“你在骗我吧?”林疏意已是泪如珠线,她想起来自己幼时习字偷懒,爹爹总会耳提面命地教导她,不愿学习时暗中给教书先生使了不少绊子,却每次都能被发现,渐渐地,她无法再反抗爹爹安排的一切,成为了他理想中的乖女儿,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难怪那日踏春青禾那般紧张不愿让她逗留,难怪那日回府后她神不守舍句句劝她远离庄凝,难怪后来被爹爹撞破和庄凝的私下约见。
“小姐,是我对不住您,背叛了您,您如何惩罚我都行,但这婚嫁一事是您一辈子的幸福,您从小待我亲近,视我如亲姐妹,这些日子我见你日日欢心,我看在眼里,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煎熬,老爷他压根不在乎你幸福与否”
青禾抬起眼,道:“小姐,上京城远在千里,礼节繁多,听说那里的人都是达官贵人,家中三妻四妾更是寻常,奴婢万万不能让小姐去受罪。”
林疏意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但近些日子府中的异常说明了一切,虽装饰着喜庆之物,但人人脸上都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是异于常日的紧张,而最疼爱她的爹爹也连日里躲着不见她,她原以为是爹爹还无法接受自己嫁给庄凝的事实,没成想他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打算将她嫁给庄凝。
“可是……庄凝明明都做到了,到底是为什么……”
青禾不忍见她如此失魂模样,却不得不道出事实“老爷原是随意胡诌的三个由头,也没想到庄凝公子竟然都做到了,老爷也很意外,可他知道他不可能让你自愿嫁去上京城,于是计中计决定在你坐上婚驾之时,送亲队伍暗中前往上京城,届时庄凝公子也会被老爷暗中抹杀!”
“什么!”林疏意不敢置信,爹爹他竟如此狠心!
“小姐,是我对不住您,您处置我吧。”青禾匍匐在地,心如死灰
林疏意自是怨怪她的,怎会不怪,从小长大的,她从未想过自己努力想要逃离的一切,是自己视若姐妹之人暗中促成的,被人背叛的滋味犹如刀刮。
可她怎忍心?
林疏意有气无力的道:“处置你?你如今冒死道出事实,我该如何处置你?”
青禾再也坚持不住,全身瘫软在地
小姐,你怎如此心善!这让她的一颗心犹如在火上炙烤。